她躺在污泥地里,双瞳如灌血,宛若杀戮中盛放的荆棘。
扶清长剑饮血,正一步步朝殷九弱走来,雪白法袍翻飞,圣洁清灵一如往昔。
小九,本尊带你回家,扶清将炽霜剑变为青玉纸伞,为殷九弱挡去变冷的大雪。
扶清,原来你对我这么好,殷九弱摇摇头,想要站起来,却只能被女人抱在怀里。
事已至此、扶清仍然不懂她已经生出凄艳的绝厉之心。
女人眉尖轻蹙,小九,一切都过去了。
她听见殷九弱带着笑说:扶清,原来你只是为了我的心啊,何必骗呢?你要,我便剖开给你。
扶清面色平静,未置评语,大阵的开启需要人心与身体的极致痛苦,纵使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
小九,本尊带你回家,很快就会好起来。
回家?我哪里有家?
鹤雪峰就是你的家,女人美丽而肃穆,是悲悯众生的尊上,也是冷酷无情的独裁者,之后本尊消除你的记忆,一切就会好起来。
消除我的记忆,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不错,忘记这些,我们可以重新成亲。扶清的声音空灵、清冷、慈悲。
殷九弱眼里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
因为每次都可以消除记忆,一笔勾销,所以可以肆无忌惮,有持无恐。
她就是被玩弄于鼓掌的傀儡麻雀。
殷九弱血液结冰,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心伤,没想到还有一种痛苦叫哀莫大于心死。
扶清,你你真狠,你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吗?
女人微微皱眉,似乎不能面对殷九弱这般怨恨的眼眸。
掌门大喝一声:孽畜,你一身罪孽骨,脏污不堪,休得对尊上不敬。
我在你们眼里是这样的脏东西,殷九弱咬着牙,鲜血满身,握住我这样的脏东西,不怕脏了手吗?长梵道尊牺牲真大,我怎敢再脏了您的手。
你要做什么?扶清似乎察觉到殷九弱的举动,女人凤眼里盛着终年不化的冰雪,却在此刻动荡飘摇。
脏东西自有脏东西的去处,殷九弱尝试着从灵海开始毁灭,发现扶清只禁锢了她的身体,而非神魂,脏东西也有脏东西的自尊啊。
殷九弱那双纯黑色的邪眼忽然亮了亮,眉眼顾盼之间湛然有神。
她似乎看见了雪做的花灯,花灯迤逦如线,似乎能为漂泊的幽魂引路,灯火自在摇曳,生生不息。
她最后看了扶清一眼,漫长的一眼。
明明对于扶清来说,无情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所有情感滴洒在她身上,也无法润湿分毫。
可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女人眉宇间的惊惶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