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疯一般地索求傅斯舟的爱,那么迫切、那么固执,为的就是有一天,他最黑暗的过去那么赤裸裸摆在傅斯舟的面前时,已经真正爱上他的傅斯舟不会因此放开他的手。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永远也摆脱不了那种害怕被抛弃的恐惧。
他不信任,也不敢信任,保持怀疑和审慎是他最后一层盔甲,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对任何人失望。
可是傅斯舟突然缓慢地转动眼瞳,将目光投向了他,与他的视线交汇。
他看见傅斯舟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随即又缓慢地站起身,却没站直,那高大的身躯竟然佝偻起来,像是被什么过分沉重的巨物压弯,他甚至站不稳,刚刚挪了一步,就有些踉跄地晃了晃身体,扶上前排的座椅。
男招待苏恩息曾经用针孔摄像头录下了会所里徐可阳一干人侮辱殴打阮绥音的画面,但在那场十分激烈的舆论战里,傅斯舟到最后也没有将那条视频发出去。
即便他明知道公布那条视频能让公众的怒火烧得更旺、能让徐可阳死得更彻底、能让这场舆论战赢得更加轻而易举,但他没有。
因为他仍然想尽自己所能,为阮绥音留一份尊严、一份体面。
即便阮绥音作为一个受害者毫无疑问是无可指摘,但没有人会喜欢把自己的伤疤摊开到所有人面前,没有人会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被踩在脚下任人宰割的模样。
可现在,阮绥音却被扒光了衣服、泯灭了人格,这么一丝不挂地扔到了所有人面前,毫无下限地凌辱、折磨。
傅斯舟心脏砰砰狂跳,即便移开了目光,那些画面仍然一刻不停地在他脑袋里翻飞闪回,他努力想逃避哪怕是片刻也好,却只是将那场景在脑袋里拉扯成扭曲的图像,然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一片混乱中,保镖护着阮绥音匆匆离场,而发懵的傅斯舟也被高泽琛一把拽着往外走,在场外大批记者和群众的包围拥堵下,他们甚至没有能够坐上同一辆车。
傅斯舟到家的时候,阮绥音已经到了,他坐在沙发上,手边的矮桌上放着一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其实阮绥音并不怕,因此他仍然能那么冷静地站在现场微笑面对所有人,因此他明知徐可阳会以这种方式报复却没有竭尽全力去阻止或是逃避。
他慢慢、慢慢发现,一直以来想要得到所有人的爱的他,其实只是想要一份爱而已。
一份能与他并肩作战、即便要拼到头破血流、即便是见到他最黑暗的过去也不会松开他的手的爱。
段奕明固然陪他同甘共苦,却没勇气牵他的手。
顾闻景爱得隐忍克制,却太晚才学会低头。
保镖日复一日护在他身前,却从未希冀做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