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却比秦风更加了解这个时代,他清楚,这个工匠不是矫情,更不是借机抬高身价,而是受伤了也确实不能休息。
这个时代的匠人没什么人权,上面规定要你在多长时间完成多少东西,你就必须完成,上面不会管你有什么困难,更不会管你生病还是受伤,但凡没完成,那后果。。。
略微思索片刻,杨广回头对何稠道:“给他假,至少十日,若十日之后伤势没有好转,那便再给。”
这种要求对何稠这个等级的官来说自然无所谓,匠人这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杨广,那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下官谨遵殿下之命。”何稠和颜悦色地答应一声,回头对那匠人道:“殿下礼贤下士,你还不谢恩?”
那匠人闻言又想下跪,秦风一把将他拖住,不悦地瞪了何稠一眼,这才意有所指道:“咱大隋不兴跪礼,抱拳便是。”
匠人有些惊恐,他生平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那个管事,晋王对他来说那是高到云雾里的人物,很不真实,但何稠却是大官,这位虽然和颜悦色,但和何稠对着干,自己该怎么做?
杨广却根本没想这么多,看顾这个匠人完全是看在秦风的面子上,其余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随意一挥手,杨广下令道:“派两个人送他回家,再命人找郎中,银子孤出了。”
匠人满嘴苦涩,他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晋王和这个不知名的贵人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同情他而已,可今天这事。。。势必会得罪何稠和那个管事,以后自己在他们麾下。。。
秦风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开口道:“你且安心养伤,其余事无需担心,日后谁若是敢无故难为你,你便来找我,或者直接去找晋王,我们给你做主!”
老子跟你有什么仇!
管事的心中在咆哮,他其实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这个工匠竟然敢让他在晋王面前出丑,那没说的,等晋王一走,非得好好整治你一番。
可秦风的话却将这个漏洞堵得死死的,如果这匠人日后真的去找晋王,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秦风已经暴怒了,他上一世生活在底层,见惯了各种不公,但上一世他就是一个小孤儿,人微言轻,纵然说出来也没人会搭理他,还很有可能被报复,这一世既然有这个机会,他实在不准备继续隐忍。
踏前一步,秦风一双眸子瞪着那管事,直接开口喝问道:“你是觉得他只是一个贱民,你比他们都要高上一等?”
管事有些茫然,他显然没想到秦风会直接上来质问自己,但多年来的条件反射让他没有犹豫,直接便开口答道:“他们自然是贱民,我于显虽然不才,但好歹是八品世家,自然高他们一等。”
场面一度非常寂静,所有人看秦风的眼神都像在看傻子一样,士农工商,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而且不光这个匠人,他的子子孙孙都是贱民,这不是常识吗?
可秦风却明显不这么认为,顺手抄起一把弩机,环视四周,大声喝问道:“那么谁来告诉我,如果没有他们,这弓弩、刀枪谁来打造?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吗?”
鸦雀无声,没人开口,杨广心里清楚,秦风这是又愤怒了,而且在说出一堆道理前根本不可能住口,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缓缓退后一步,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开了一朵牡丹花一般。
“你们是世家,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不然做官的为何是我们,不是这些贱民?
何稠有些苦恼,他不清楚这个愣头青是晋王从哪找来的,转头看向刁允,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