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孟渔都是从二哥口中听闻,不禁拍手称快,他没想到傅至景不仅事情办得漂亮,居然还提前近十日回京。
傅至景仅用两年时间就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升为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对一个无权无势的进士而言速度可谓飞快。
孟渔记得,前年傅至景升为六品吏部员外郎时,因他才学出众,又是天子门生,仕途一片明朗,不少官员有意结交,暗中给他送礼贺他升迁之喜,傅至景照单全收,收礼第三天都察院都御史上奏弹劾其愧对天恩私下受贿。
彼时正值西南大旱颗粒无收,傅至景转手将全部礼品换作银钱用于赈灾,在朝堂上言明是各位大人托他行事,这自然只是说辞,但他未将任何人供出来,一个官员都没得罪,反倒落得个好名声。
就算如此也到底是实打实的收了礼,衡帝小惩大诫,罚了他两个月俸禄,结果次月就将傅至景升为从五品官,转年升为正五品郎中。
素来清廉严苛的吏部尚书评价其“方正却不迂腐,圆滑而不谄媚”,连被调侃一把年纪学不会开窍的孤臣都如此赏识他,朝野里其余臣子自也对他的为人处世褒奖有加。
傅至景作为朝中新贵,名声大振,孟渔则与之相反。
衡朝的皇子各司其职,孟渔白得了个德惠郡王的头衔,被衡帝指派到礼部做些闲职,平日无所事事,只需偶尔到礼部点个人头,众人知他与傅至景交好,常明里暗里拿他二人做对比,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怎会如此天差地别?
这些话孟渔自小就听得耳朵起茧,早见怪不怪了。
如今傅至景又圆满地办成一件大事,若不出所料定升官有望。
孟渔真心为其高兴,转眼就等来了傅至景回京这日。
傅至景俸禄有限,工部拨给他的住宅简陋但清幽,与德惠王府隔了五条街,驱车慢行要走上半个多时辰。
孟渔到傅宅时,傅至景还在宫内向衡帝述职,宅内只有两个小厮,刚把屋里屋外清扫了一遍迎接主子回府,见着孟渔也不惊讶,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九殿下。
孟渔是傅宅的常客,看他们忙上忙下热出一头大汗,有心想帮忙,却知晓他们定会拿身份说事,想了想坐在门槛上同两人谈话。
九殿下自幼在民间长大,平易近人,两个小厮与其相处还算自在。
孟渔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枝头,宅里点了灯,屋里又闷又热,比不上德惠王府的凉屋,没多久他就燥热不已。
想以前在宜县时也没那么畏热,到底是由奢入俭难。
两个小厮被他打发去酒楼打包晚膳,估摸着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傅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等得心急,时不时就跑到门口看一眼,一来一回跑了好几趟,后背更是湿了一大片。
孟渔气喘吁吁地回屋里坐下,无比想念前几日吃的酥山,扯着衣襟散热,恨不得能扒了干净到院中洗个冷水澡。
就在他坐立难安时,大门终于传来声响,他以为是小厮回来了,扯一嗓子,“把食盒端进来后你们就去歇息吧。”
没得到回应,他嘟噜一声,走出厢房来到会客的厅堂,顺着铺了青石板的院子往门口看,只见他翘首以盼之人浸在暮色里。
傅至景身着墨紫色印团花官袍,高挑颀长,身姿挺立如雪柏,神清骨秀,分明是文人雅相,偏生得一双寒星似的眼,多出了几分凌厉冷艳,叫不相识他的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