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身边伺候着时,可领教过多回了。
日影逐渐地盖过西屋后头的梨树,斑驳的绿意摇缀下来,为轩窗画上了几许早来的春色。
池南烟柳褪下雾衣,自春日妆奁里拈来金粉,抹出一段段细而均匀的青黛眉弯。
蝉鬓换捂手的汤婆子去了,怎么叫也不应。
也许是都偷偷去瞧太子及冠的热闹了,没同她说一声儿。
雨后新晒的泥,踩上去用松软如糕的感觉,走几步,绣鞋沿边儿便是一圈穿缀了尖尖草芽的春泥。
春风推动暮烟,漫步来到离宫花草幽径。
太子的冠礼已经结束了几个时辰了,算起来,开国侯府众人也应是酒酣饭饱乘兴而归,只是这么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无一人,过问师暄妍一声。
她吃了一点牡丹酥,出来散步,只见此时华灯已上,六角宫灯绢纱上绣着芊芊兰草,虫豸乳鸭栩栩如生,树梢挂罥的轻纱随着晚风摇荡,水池照灯,斑斓生辉。
衣衫华丽、高鬓耸髻的妇人男子相与而行,女郎们在身后头嬉闹,有玩樗蒲、六博棋的,也有的分曹射覆、捶丸走马,欲在暮色彻底来临前,逞尽兴致。
连片的抚琴奏乐的雅音,与笑声混合着,回荡在湖畔。
师暄妍的耳中也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自湖畔蜿蜒的假山后传出。
“齐宣大长公主适才去了郑贵妃那处,不知郑贵妃同大长公主说了什么,很是下了大长公主面子,齐宣大长公主出来时,脸色显然不虞。”
“听说,郑贵妃瞧不上大长公主物色的襄王妃,驳斥了大长公主,才惹得长公主不快。”
师暄妍脚步微定。
那假山之后戏谑的笑音由远及近:“真的?也不知是谁,郑贵妃这般相不上,竟也不顾大长公主是圣人的长姊了。大长公主是最好做媒的,谁知这回先在太子殿下那儿触了霉头,眼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