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给王爷做个香囊。”赵阿姑红着脸,嗫嚅着说道:“但奴婢绣不出顾姨娘这么好的花式,顾姨娘能不能教教奴婢?”
许小雁立马用手肘碰了碰赵阿姑,脸都吓白了。
“可以啊。”孟小阮全部心思都在手里的绣帕上,随意点了点头:“你想绣什么。”
“王爷英威,奴婢想绣猛虎,但是绣不太好,还想请顾姨娘指教。”赵阿姑埋着头,双手紧紧绞着。
“好啊。”孟小阮抬起眸子,温柔地朝她笑着。
如瑛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孟小阮。别的女人都是想方设法地赶走夫君身边的女人,孟小阮倒好,还教别的女人绣香囊给夫君!
孟小阮没有如瑛想的这些心思,她只是对这两个女孩子感同身受。她们是来做药引子的,可怜得很。若是能把绣活做好了,以后就多了门傍身的技艺,放出府去,还能找个活做。
她把自己会的一一教给两个姑娘听,如何绣老虎的毛发,如何绣眼睛,又如何绣出神态。
两个女孩子手笨一点,只能勉强跟得上。孟小阮又教了些简单的绣花卉的技巧,三个人围在桌前,一绣就是三日。
那些奴婢,太监,原本是对孟小阮瞧不上眼的,但这几天见她实在安静,也没有架子,从早到晚的绣花,渐渐的对她也改观了,有些胆大的还央到她这里来,想学几招。
这日太阳正好,孟小阮索性在花园里摆上了绣桌,让想学的婢女都来了,她一起教。
“咱们今天绣的是春天的花,春夏秋冬的花各不相同,要的不仅仅是花的模样,还有花的神态。”她捏着绣针给大家打样。
“花还有神态吗?”
“春有清新,夏有绚烂,秋有热烈,冬有清傲。”孟小阮只用几针,便绣出了不同花卉的特色。
婢女们凑过来看了看,都忍不住叹了起来。
“果然如此。”
“今儿是简单的,以后我们还要学齐针,套针,长短针,切针,拉针……”孟小阮娓娓道来,把每种针法的特点都教给了众人。
“顾姨娘您真是好人,竟都愿意教给我们。”许小雁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众人也跟着点头。
“我的针法,也是嫡母和几个姨娘一起教的。我嫡母虽然为人冷淡,但也没有为难过我们几个庶出的。她常说,女人在后宅不易,互相扶持着过完一辈子吧,不必为难彼此。”
孟小阮想到那个一条白绫自尽了的嫡母,叹了口气。
一群女孩子怔怔地看着孟小阮,神情复杂。她们都是困在这后宅里的人,一生为奴,也不知哪天能看到自由。
“可是年过完了,丹阳郡主也快嫁进来了吧。以后我们怎么办哪?”许小雁突然拖着哭腔说了一句。
众人听着,又都同情地看向了孟小阮,谁都知道,丹阳是容不下孟小阮的。
“继续吧。”孟小阮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淡淡地笑了笑,又拿起了绣针。
她亲眼见过嫡母躲在花园里哭得缩成一团,颤抖得像深冬将死的枯蝶。那天,父亲娶了四姨娘。晚上嫡母一个人躲在园子角落里,咬着帕子,牙都咬出了血,眼泪把脸上的妆都糊花了。她十七岁嫁给父亲,只生了一个女儿,后面怎么都怀不上了。父亲那个人古板固执,总觉得没生儿子,是对不起祖宗,所以又娶了三房姨娘。四姨娘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走了,还是嫡母一手操办的后事。
自打在园子里见过那一幕后,她对嫡母的个性冷僻就理解了许多。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丈夫躺到别的女人的被窝里去,她也不愿意。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男人总是三妻四妾。她想挣扎,想反抗,想努力为自己搏上一搏,又担心自己的不顾一切,连累两个妹妹。妹妹再大一点,她钱再攒多一点,说不定她想要的一切就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