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月原本还在园中小心走着,忽然听到一旁的草丛中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今日运气真是背,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崴了脚。”
她摸着假山转身,朝着发出声响的草丛缓缓凑近,想看看是谁藏在这里吓人,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却不由得愣住了。
这不是之前在楚州大街上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吗?
他嘀嘀咕咕地捏着脚踝,江楚月在他眼前招了招手,并没有得到回应,看来,梦中的人看不到自己。
眼前的场景和曾经听到过的故事慢慢重合,江楚月似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潜意识里把算命先生给他们讲述过的薛府旧事情景再现了一遍。
知道自己在梦什么后,她对未知的恐惧感也就少了许多。
江楚月看着他跪在地上的双腿,既然他的脚已经崴了,那岂不是说,他马上就要和幼年的薛寒迟撞上面了?
她正如此想着,忽然听到绕屋回廊上传来几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转角的地方缓缓走出来四名侍女和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
侍女分别站在男孩的四角,以这种特别的站位将薛寒迟围在中间,神情冷漠地带着他慢慢往前走去。
这架势,不像是在侍奉小主人,反倒像是在押送犯人一般。
“这……”
若是放在平时,江楚月高低是要吐槽两句的,可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全被薛寒迟身上的东西吸引,连呼吸都滞涩了几秒。
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孩穿着黑衣箭袖,绛紫腰封,矜贵中透出些漠然,虽然稚气未脱,但眉眼间已经隐隐有几分现在的清冽姿态了。
不过,与日后不同的是,现在的薛寒迟,四肢和脖颈都被明黄色的布条紧紧缚住,上面爬满了用鲜血画就的诡道符文。
缠在他脖颈处的符文最复杂,布条也最长,从锁骨处柔柔地落下来,随着他走路的步伐微微泛起褶皱。
像死死掐住命脉的一道咒枷,看起来触目惊心。
明明身上缠满了怪异的符文,薛寒迟却好像习以为常一般,随意地将垂在胸前的符箓拨到肩后。
看着他这副模样,江楚月眉头皱紧,心里生起一阵难言的不忍。
怎么说他也是薛府的小公子,为什么要这样束缚着他呢?
这薛府的家教这么与众不同的吗?
小薛寒迟正乖巧地看路,忽然,似乎是察觉到了草丛中的异动,他停下步子,掀起眼帘无声朝那里扫过一眼。
看来,这就是薛寒迟与算命先生见过的那一面。
在侍女发现之前,他已经收回了视线,神色平静地向前走着。
算命先生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没有被发现感到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