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华滟瞧他有些面熟,叫退了一旁准备上前擒拿的侍卫,“你是张胜全的徒弟?”
“是、是,张公公正是奴婢师父。”
华滟一时无言。
张顺儿趴在地上诚惶诚惧地道:“陛下有口谕,请殿下移步崇政殿……”
“父皇有令,怎么是你来?”华滟皱了皱眉。
眼看着这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华滟暗自嘀咕了一声张胜全怎么选了这么个人做徒弟,便叫起了,“算了,你起来罢,我这便去。”
“奴婢遵命。殿下,肩舆已备好了。”张顺儿从地上爬起来后,倒是恢复了几分条理的样子。
华滟漫应了一声,同华沁说了一句,便出了凝晖殿,登上了肩舆,往崇政殿去了。
这时日头已上了中天,火伞高张,直晒得人露在外面的肌肤火辣辣地疼。而皇宫里为避免窥伺又少见绿树,一路上几乎是顶着烈日前行。
纵使头顶有华盖遮蔽阳光,但到了崇政殿时,华滟依然热得透了一背的汗。
崇政殿是皇帝处理政务之地,即便皇帝近年来已不怎么视朝,但这所巍峨宫殿的碧瓦朱甍,依旧不改颜色,威严壮丽。
濯冰扶着华滟下了肩舆,殿内立刻有小宫人出来拜见,引着她去了偏殿。
因着殿内进阔幽深,殿里四角都点燃了高脚落地宫灯照明,灯火光华璀璨。小宫人们给她上了茶就束手退下了,边角黑漆落地大柱旁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垂手侍立的宫女,雪白灯火下,连面容也是模糊的。
似这般的议政重地,殿内氛围又如此肃穆端静,若是常人来此,定会惴惴不安、心有惶悸。
但是华滟不会。从她小时,还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常随着父皇出入此地,纵然这几年来得少了,但见陈设、宫人都还是旧模样老面孔,便也如在月明宫一样自在。
华滟坐在用紫檀木嵌象牙山水插屏隔出的空间后,等得有些无聊。她支起手撑着头偏靠在凭几上,端起粉彩仙鹤纹茶盅轻嗅了嗅,那芬芳茶汤还冒着白气,顿时热气上浮,熏得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面无表情地将茶盏放了回去。眼睫低垂,轻笑了一声。
看来,她还是得多来几趟。茶房的侍从竟给她上了热茶——永安公主畏热,在这宫闱里也不是秘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屏风外有脚步声传来。
张胜全笑呵呵地带着徒弟转入,他冲华滟呵了呵腰,很是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指着张顺儿笑道:“陛下晓得殿下来了,特命奴婢给殿下送点心来。喏,是殿下爱的那一口樱桃酪。”
张顺儿循声上前,将托盘上一盏洁白如玉的莲形小盅呈到华滟面前。
华滟亦笑道:“多谢张伴伴了。”
张胜全哎哟了一声,连忙摇手:“您折煞奴婢了,岂敢当一个谢字。”他侧过身去,对着华滟指了指正殿的位置,小声道:“太子殿下进入有半个时辰了。”
华滟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张胜全简直就是人精,觊着华滟的脸色,立马道:“那奴婢就且退下,还得去和陛下复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