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若女官温柔和蔼,板着一张脸,不管你是张公的外侄孙还是威远侯府的连襟,通通拦在门外。
便有那等了许多天的士子瞪眼问:“凭什么拦我们?”
亲卫嗤笑:“抬头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胤、胤国公府……”来人两腿发软,语气中已然发抖。
亲卫正色道:“那不就是了,这里是胤国公府,无名无姓之人,也配求见我们主母?还不快滚!”
见亲卫开始赶人了,围观者一哄而散。
雀蓝得了素商吩咐要出府一趟,回程行至二门时刚好听见门口的动静,她默了一默,未曾参与,只是脚下拐了个弯儿,走向华滟居住的主院。
华滟听完回禀的消息,只是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了。”
她坐在窗边,仰头望向湖边那株巨大的桂树。本就不甚康健,如今,她两颊上连一丝血色都寻不见。
雀蓝望着华滟,见她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这盛大的日光里,身形模糊不清,心下忽然害怕起来。
片刻后,雀蓝忍不住出声,只听华滟道:“你回素商身边去吧,这事,我心里自有判断。”
雀蓝道是华滟晓得外头拦门那一遭对于他们势力的影响,见她仍跟以往一样明断,心下稍安,便笑嘻嘻地福了一福,出门去了。
华滟仍坐在原地,只是慢慢挺直了背,目视远方,眼神幽微。远处,那道她熟悉的身影正穿过一道道回廊信步走来。
该怎样称呼你呢?温齐,齐哥?还是——胤国公、摄政王?
她是真心相信他为她的身体着想,才取走了她进宫的对牌,又调来亲卫守门,明面上切断她和缇卫的联系。又或者,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别的打算。
温齐惯是一身青色的长衫,这般文人气的衣裳被他穿着,肩背挺拔,气度沉稳,脚步翩翩,不疾不徐地走来。若他收敛了一身气势,还真像十年前初见那般温文尔雅的书生。
华滟一时有些恍惚。
从隆和十四年初见,到如今长兴五年,不知不觉中,十年转瞬即逝。
已然十年了啊……温齐都到了而立之年。
脚步声清晰可闻。
素商懂事地放下药碗,从脚踏上起身,静静地立在华滟身侧。
帘栊前暗了一瞬,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头进了房间,华滟望向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见温齐侧身让了让,扶着一个瘦弱的男孩走到她跟前。
温齐道:“殿下,这是大郎。”
——在人前,即便是在胤国公府或公主府,他向来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礼数上一丝毛病也挑不出,那些亲密的话语和亲昵的称呼,他也只有在闺房私下里才会唤她。
华滟微蹙了眉,目光落在跟在温齐身边的瘦小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