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丁力发问道:“为什么这么恨满洲国,这么恨日本人?”
听了丁力的发问,姑娘半晌未说话。
丁力仔细一观察,发现姑娘嘤嘤地抽泣起来。
丁力也就没有再急着追问,他想,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后,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果然,姑娘垂泣了一小会儿,就平复了下来,她小声地道:“我和我的父母生活在新京,为的是让我能学有所成,但我的老家,是太平川的,我的爷爷和奶奶,叔叔伯伯,都在那里世代为农。”
“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为了方便管理,改屯建镇,让他们都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乡下,搬去镇里,而且把原有的土地,无偿地交给从日本国迁来移民。”
“我爷爷和叔伯们不答应,日本人就用机关枪,把他们全部杀害了,并用汽油焚烧了他们的尸体,最后下了一纸通告,说他们是暴民!”
“那一个屯子的人,无一幸免,光是我们家的亲属,就有二十多口子,你说,我不该恨日本人,不该恨这满洲国吗?”
丁力听了她的讲述,半晌无语,姑娘说的这些,不过是日本人犯下恶行的冰山一角,诸如此类的罪恶,那是罄竹难书的。
丁力想了想,又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是谁?他也是你老家里的人吗?”
姑娘道:“他叫小戈,他老家不是太平川的,他家就是这新京城里的老户,他身上也有一本血泪史。”
“他家是祖传的中医,从他爷爷一直传到他爹的手中,他家原本有一个临街的医馆的,主要卖些丸散膏丹,再加上坐堂行医。”
“年前,日本人占领了长春城,为了炫耀他们的武力,命令凡是临街的铺面,都要悬挂上太阳旗!”
“结果,他们一家,倒霉就倒霉在这太阳旗上了,他们家也按着要求挂了一面太阳旗,可是,他们并没有把医馆的幌子撤下来,日本宪兵巡街检查时,一眼就看见了许多白底红心的太阳旗中,还飘着一面白底黑心的幌子!”
“日本宪兵二话不说,就把坐堂的他爹,从铺子里拽到当街,一顿暴打,直到剩了一口气,虽然他家是祖传的医术,但也没救了他爹的命,没过两天,他爹就死了,就这样,这间医馆也黄了!所以,小戈和我一样,从心里恨透了日本人,还有这个该死的满洲国!”
听了姑娘的讲述,丁力唏嘘不已,真是每个东北人身上,都有一本血泪史啊!
这时,姑娘又问道:“那恩人,你为什么也恨日本人和那些走狗啊?”
丁力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哥也死在日本人手里!”
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觉得虽然他们刚刚相识,但却有着一样的遭遇,有着同样的敌人。
沉默了好一阵子,姑娘突然问道:“叔,你该不会是共产党吧?”
她这一句话,直接把丁力整无语了。
叔,这辈儿是从哪儿论的?我有那么老吗?
丁力急得一摸自己的脸,他恍然大悟,刚才自己划火柴找铁丝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留着胡须的样貌,所以才这么叫的。
行,叔就叔吧,反正自己又没吃亏!
只是这共产党,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