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道长陆续报出几个名字来,都是宋回涯暗中刺杀过的胡军大将。
众人起初听着还不解其意,因为远离战事,对那些人名并不熟知。可在听见清溪道长一个停顿,念出冯文的名字后,终于恍然大悟,爆发出喧天的响声来。
“等等!”一
人高声喝道,“冯文,不是谢仲初杀的吗?清溪道长是弄错了吧?()”
老道岂会弄错。我随宋小友一起去杀的人。()”清溪道长从腰间摸出一枚印章,高举着展示过后,抛给对面的侠士传看。
“宋回涯割下人头,转给谢门主。这枚印令则由老道留了下来。”
“无稽之谈!”谢谦光豁然起身,怒视老者,尖利吼道,“你血口喷人!宋回涯与我父亲仇深似海,缘何要帮他扬名?为他立信!”
清溪道长平静道:“宋回涯做事,从不与人说她的理由。她叫人想不通的举动,又何止这一样呢?谢门主请她去无名涯送死,她不也去了吗?如今只有他二人自己才知晓,为何宋回涯,愿意受谢门主的掣肘。老道只说自己知道的事,信不信且由诸位。”
清溪道长言芳行洁,浩然自守,多年来死守边境,门人死伤殆尽。与宋回涯的相交也仅有边地共同御敌的两年。说他会为了宋回涯撒下这等弥天大谎,远没有他口中所诉事件来得可信。
谢谦光朝他扑去,被后方两人眼疾手快按了下去。任由他发疯,无人再听他说的话。
众人醍醐灌顶:“难怪、难怪,如此才说得通了。冯文这等大将,功标青史,若真是谢仲初所杀,胡人岂会无动于衷,只对宋回涯恨入骨髓?”
“他谢仲初凭着自己舍生忘死单杀冯文吹嘘了多少年的正道魁首,压在宋回涯的头上,将她的功绩灭得一干二净,到头来,他那满身的仁义之名,原来应该是宋回涯的!”
“你谢氏父子,真是有千重面啊!那到底还有几分是真!这江湖还剩得几分能信?!”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可笑我江湖历练这么多年,竟是在识人上,栽了个最大的跟头!”
“宋回涯又好到哪里去?她为仇恨蒙蔽,满心杀念,她杀那帮恶人,是因为她仁善吗?莫太可笑了!”
清溪道长听着众人辱骂痛斥,还要捎带上宋回涯,再是淡然也禁不住一声冷笑,说:“宋回涯若真是一心只想报仇,就不会那么多年隐忍不发,任由谢门主活到今年了。她这些年所杀之人,老道敢说一句,她无愧于心!”
众人听出他含蓄的话外之意,静默稍许,涌上前探究道:“所以宋惜微的死,当真与谢仲初有关?!”
“宋惜微不是被朝廷围杀的吗?”
“你谢老贼不正是朝廷的一条狗吗?!”
老僧悄无声息地起身,领着一众弟子离开。清溪道长听着诸人吵闹不休,也觉无趣,甩甩长袖,从人群之中撤离。
他站在墙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向下方仍在争执的侠士们。
老僧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垂老的面庞上有几分恍惚,轻声道:“而今江湖,怎会是如此态势。清溪,是我等错了吗?”
清溪道长只垂眸而视,缄默不言。目光涣散中,思绪透过面前华美的高阁,回到荒凉的沙场。
当年宋誓成离开不留山,便是前来寻他相助。可清溪道长觉得他
()意气太盛,婉言拒绝,闭门不见。
多年过去,宋回涯前来寻他时,他已听说过江湖上的一些风传,对这故人之徒偏带几分误解。
宋回涯不与他做口舌之争。
她常是背着剑,走在很远的位置,专注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