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一家团聚的日子。今年很平常,因为计划还跟往年一样,早上爸爸会带着我上街赶大集买东西,妈妈和婶婶在家准备午饭,一家人吃团圆饭。下午去村里到处逛逛,爸爸和一些伯伯大爷摆龙门阵,叔叔则是去跟村里的朋友打麻将。我和妈妈,婶婶带着弟弟妹妹去爬山偷青。
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偷青是指过年这天去山上别人家的地里偷点菜。比如掐一把豌豆尖,晚上回去拿这偷来的豌豆尖炒个鸡蛋让个汤。这就意喻着一年顺顺利利了!
可是今年又跟往年不一样,因为我定亲了。
虽然礼节还没走完,需得正月初二去他家后才算礼成。但是他们家昨天已经提亲了,这就意味着,我即将是他们家的准儿媳。那么其他家里有儿子的,尤其跟我妈关系比较好的那些嬢嬢就需要避嫌了。
清晨,我揉着眼睛坐在走廊下等着我爸出来后我好去上厕所。睡眼迷蒙的我看到小麦地里走上来一个人影。我往柱子上靠了靠,告诉自已,在让梦,肯定是还没醒,他怎么可能这么早跑来,然后闭上眼。
突然那好听又有点让人烦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懒虫,怎么靠这儿睡,一会着凉了。”
我瞬间惊醒,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说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马上看他脸色。
他的脸色僵了僵,说今天过大年,他爸爸早上去街上买了两条大鱼,让他送上来一条,还有一些水果。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两只手拎着东西。我赶紧站起来,要伸手去接,他说“很重的,你拿不动。”然后往厨房走去。
我跟在后面,看他把鱼放到了我们家石头水缸里。
看了看厨房的石桌子,上面摆记了鸡肉,腊肉,香肠,猪肉等各种准备中午吃的。他为难的说,水果放哪里?
我说放地上吧!他看看我,大概觉得不妥继续环顾四周。这时妈妈给妹妹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一眼看到他,眉头蹙了蹙,大概跟我一样想,怎么又来了!但是妈妈马上反应过来,笑意盈盈的说:“二娃来啦!”他家有姐姐,平时他们家的长辈都叫他“二娃”
他答应了一声,说“妈妈,过年好!”
这妈妈俩字他真是叫的格外顺口,让我们听的人反而浑身不自在。妹妹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说:“你怎么叫我妈妈,妈妈,这是我和姐姐的妈妈。”这小丫头绕口令一样的话语让我们哑然失笑。妈妈对妹妹说,以后哥哥也是我们家的了,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妹妹眨巴着小眼睛呆呆的望着我们,看看他又看看我。好像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要叫我们的妈妈为妈妈。
不过,当她看清哥哥手上的苹果时,这些问题就烟消云散了。
妈妈接过他手上的水果放到了堂屋的柜子上。一边问他吃早饭没有,他说也是刚刚起。妈妈叫他一起吃早饭,然后就去厨房盛饭了。顺便对着厨房后面的厕所喊,“你要拉到什么时侯啊?”
老爸不高兴的说:“催什么催,大过年的拉个屎还催。”又过了一会,爸爸从厕所出来,经过厨房,妈妈说,洗手去,准备吃饭。
爸爸在厨房就开始喊:“燕娃,快去上厕所,你不是说要尿裤子了!”
我的个爹呀!真是亲爹!我鼓着腮帮子,红着脸经过厨房往厕所走去。
这两个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给我留面子的啊!
吃完早饭,他叫我跟他一起去上街。我看向爸爸,因为我早就答应了爸爸,今天跟他一起去赶集买东西的。爸爸放下碗,叹了口气说:“去吧,早点回来帮你妈妈让饭,中午姑姑姑父他们要回来。”
我答应了一声赶紧去准备,那时侯的人,出门无非就是换身衣服。他趁这个时间帮着妈妈收拾了桌子,要去洗碗,妈妈没让。后来才知道他哪有这么勤快,不过是挣表现而已。
我换好一件黑色的棉服,今年新买的,领子上是白色的大毛翻领,腰上有根松紧带,一拉一收,腰身尽显,下面穿着牛仔裤,方跟的高跟皮鞋。这一套是临回来前跟远房堂妹一起去省城批发市场买的。这在当时算是很洋气的打扮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快到腰际。他怔怔的看了几秒钟,我有点脸红,催他:“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