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他们说清楚了,待会我跟他们去趟公社,你在家好好的,啊!”
孙明又把她搂住,只顾着拼命摇头,眼泪却是越掉越多。
十几年的苦难跟委屈,对妻子的亏欠,他说不完,也说不出。
他甚至觉得,现在能见着她,搂着她,都他妈是自己腆着脸。
如果这还是上辈子,他真的没脸见白小云。
身后,几个插秧队的推搡几下,试探着叫道:“孙……”
“滚!!”
孙明却是抢过扫把,猛然回身,歇斯底里的厉吼。
模样狰狞的吓人。
那些个工人都是被吓得一怔,相互交换了眼神,最终灰溜溜的走了。
他们不见得真的害怕,只是瞧孙明抱着媳妇猛哭那样儿……找事儿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得,还是明儿再来吧。
反正也跑不了。
人群散去,孙明转了回去,想再抱住白小云。
可这次一抬手,却吓得对方身子一缩。
妻子的反应,让他动作僵住,悔恨的想甩自己两巴掌。
她是被自己刚才的一嗓子,吓到了。
孙明想起,年轻那会儿,自己是个浑人。
村儿里都叫他懒汉,他也确实什么正事儿都不干,就靠着自己那小干部的爹,啃老混日子。
哪管他爹跑断了腿,给他托关系求人,混了个钢厂车间小组长,照样不务正业。
反倒因为有了点权利,更加变本加厉,养出了喝酒赌钱的毛病。
娶了白小云以后,这身烂病还是改不掉。
每当喝大了,要么赌输了,就对老婆动手打骂。
还总嫌老婆是寡妇带大的,嫁过来门户不对等,骂她攀高枝。
可白小云从未有过抱怨。
依旧几年如一日的为他洗衣烧饭,在家中操劳,温柔的仿佛没有脾气。
就像刚才,即便自己对她从来不好,她仍然打算替自己顶罪,去公社接受劳动教育!
前世,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在公社留了案底,受尽了旁人指点,都说她是敌特子女。
到最后,连工分都不让挣了,被生产队的人生生打了回来,脸上因此留下丑陋的疤。
她本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一夜之间,成了个人人笑话的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