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川哥儿从国子监里面回来看她,她枯瘦如柴,气也出不了多少,但还很温和的问他,“我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为什么会远离我呢?”
川哥儿半响没回话,好一会儿才道:“母亲多虑了,只是儿子天性如此罢了。”
可你明明不是。她是见过他和赵氏,于妈妈还有他那个新婚小妻子亲昵相处的。
折绾直到死也没有明白,便也不准备明白了。刕鹤春便见她又开始发呆。她好像很喜欢这般静静的呆在一个角落里想自己的事情,有时候脸上露出来的神情像是看透沧桑之人才有的,没有一点儿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气,整个人看起来不讨喜得很。
但他又实在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神情太柔和了,竟然让他不忍斥责。他便将川哥儿送了过去,“你抱会。”
折绾猝不及防接了孩子,还没回神,身体的记忆已经将人给熟练的抱在了怀里。她僵了僵,小心翼翼又将人放在凳子上。
她小声说,“我抱着他害怕。”
刕鹤春好笑,“你刚刚抱得很好啊。你怕什么?”
折绾:“我就是怕。”
刕鹤春只好作罢。
等到了折家,他自然是去跟岳父和大舅哥等人一块吃酒谈天,川哥儿被折绾带着去了后院见折夫人。
折夫人一脸欢喜的将川哥儿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我的乖乖,想不想外祖母啊?”
川哥儿却已经不太记得她了。但于妈妈常常提起外祖母,他也是有印象的,点了点头,“记得的。”
折夫人便红了眼睛,“川哥儿,你的眼睛和鼻子就跟你阿娘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川哥儿对生母没什么印象了,但刚刚在马车上父亲教导过他阿娘两个字,他便连忙循着记忆去看折绾。
折夫人顿时心痛如割,心里为自己苦命早逝的女儿不值当,却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发脾气,忍着酸涩的泪意对婆子道:“你先带着川哥儿去玩。”
唐妈妈和于妈妈等人带着一干奴仆便退了下去。折夫人冷着脸问:“听闻你不愿意将川哥儿接回去养?”
折绾:“我是愿意的。只是婆母不愿意。”
折夫人:“听闻你也不愿意接手中馈?”
折绾就轻轻笑了起来。她才到家,唐妈妈等人也都还没来得及说,但母亲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看来嫡母的消息还是很灵通。
她道:“接了也不会给,不如不接。”
“再者说,我没有分身之术,接了川哥儿,便也没时间去管中馈。不如就先这般,等以后再说。”
折夫人自然知晓是这个道理。但她却不愿意接受这般的说辞,她拍着桌子道:“你姐姐在的时候,即便是有千般的事情,她也能同时做得好。”
“你以为我逼着你快快接川哥儿回去和管中馈是为着我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和川哥儿?”
折绾没有回话。她是知道真正原因的。
这个原因说起来也简单。
赵氏不愿意给她中馈和川哥儿,而她一门心思去接,去管,便是把赵氏给得罪了。
嫡母不愿意看见她和英国公府的人和家亲。往后多年,只要她跟府里的谁关系好些,嫡母便立刻受不了,定然要来搅和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