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十二人。
看见灵晶那一刻,所有人眼中都爆发出光彩,但无人欢呼,因为他们太累了,大家都强撑着踏入核心区域,几乎立刻有人昏死过去,楚惊澜眼前阵阵发黑,找了个角落靠着石壁坐下。
他身上绷带被血和土染得稀碎,剑鞘被扔出去御敌后,再没找回来,他手已经因为长时间过度用力和紧绷发抖,但至始至终没松开过手中剑。
苏白沫在他不远处坐下,周围还有两个人一起,但是没有边家少主。
边家少主死了。
苏白沫哭过一阵,便再没提过他,毕竟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也疲于奔命,没人觉得苏白沫哪里不对劲。
可旁边一个同样丢了青梅竹马的人,在歇息时,还会想起竹马的样子,偷偷抹眼泪,苏白沫却没有。
他有什么地方确实变了,或者说,他从前某些模糊不清的道路变得清晰了,苏白沫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楚惊澜的警惕心已经拉到极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拨动他神经,因此绝不肯让剑离手,除了杀戮,他精神已经趋于麻木,绷带要换,他便张嘴将手臂上的绷带咬下来,准备单手包扎。
满嘴的血腥泥泞,合着他杀意冷然的眼。
“楚惊澜。”
楚惊澜咬着绷带的动作停了停,看向跳到自己膝盖上的心魔小人。
“我给你望风,”萧墨说,“你把剑先放下,包扎好伤口再说吧。”
有人让他放下剑,楚惊澜握剑的手下意识绷紧,他咬着渗血的绷带,眸光冷冷和心魔对视。
心魔那双又小又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但倔强又坚定地与他对望。
灵晶此时黯淡无光,周围有低低的啜泣声,秘境的天光遥远恍惚,在少年人们身上投下阴影,楚惊澜坐在阴影深处,容貌俊冷,神情晦朔。
片刻后,他僵硬许久的手指动了动,一点点,艰难地松开了染血的剑柄。
楚惊澜终于放开了手里的剑。
桎梏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萧墨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在楚惊澜的膝盖上,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帮他卷起绷带一角。
楚惊澜沉默地接过,他手不受控制在颤抖,松开剑后,差点连绵软的绷带也要握不住了。
给血肉模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换好新绷带,楚惊澜闭眼调息,萧墨则卧在他膝盖上,无言地看着灵晶。
三个时辰后,灵晶就会亮了,众人的回家的路也要开了。
楚惊澜避无可避的劫数也要来了。
逃命太久,长达三个时辰的安宁让弟子们先陷入了不真实的空茫,后是逐渐放松,而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不可避免在期盼中焦虑起来。
楚惊澜调息到力气恢复大半后,便沉默地擦剑,下界弟子们的储物器空间有限,即便世家弟子也不可能往里面装金山银山,楚惊澜此行带了三把灵剑,折了两把,这是最后一把。
剑上也隐隐有了裂痕。
难熬的三个时辰过去,灵晶终于有了动静。
灵晶足有十米高,三米来宽,从地面延伸至高空,贯上通下,当它骤然爆开辉光,几乎要刺得周围人睁不开眼,但所有人都近乎疯魔死死盯着它,哪怕被刺得哗啦啦落泪,也不肯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