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和你姐夫从娘那里出来就一路不停歇往你这儿赶了。”
桃花喝了一口水,待心头的热气压了下去,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被卫大虎放在屋檐下的那只野鸡,是蔫得不行了,“你姐夫自个在山里猎的,娘那里给了两只,这只是给你留的。今儿热得慌,它跟着我们在大太阳底下晒了许久,蔫得很了,瞧着没什么精神,估摸是过不了夜,你今晚便把它收拾出来吃了。”
周满仓没想到他们是从钱家过来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姐姐三朝回门的日子。晓得钱厨子不喜他和娘来往,不由有些着急:“咋、咋来我这儿了,若是被他知晓,娘又要为难了。”
“他?你是说狗子爹?他知晓,你姐夫去时就说回村要来你这里一趟。”
桃花不愿在他面前称呼钱厨子“爹”,她心头对钱厨子本也没有多少感情。
摩挲着手中缺了口的碗,桃花看着他,认真道:“满仓,姐嫁人了,再不似以往在钱家时,想与你来往都要看别人脸色了。”
周满仓听到她这般说,想到那年的事儿,他垂下脑袋,用袖子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
桃花瞧见心头难受得不行,她把碗轻轻放在地上,伸手抓住满仓那双布满茧子的双手,故意拉下脸训他:“你咋回事儿,姐成婚你还偷偷摸摸送鸡蛋,便是钱家门登不得,你来卫家报上名又如何?送礼人写‘周家村周满仓,亲属关系:与新娘桃花是亲姐弟’又如何?谁敢逐了你?谁若真敢逐你,我便不嫁了!”
桃花说得情绪激动,眼泪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周满仓的脸已经糊满了泪。
“满仓,这些年姐和娘都想你,尤其是娘,杏花村的刘婶子你知道吗?她娘家是周家村的,娘好几次都私下托她回娘家时帮着瞧一眼你过得如何。娘想你,娘没有忘记你,满仓,你别怪娘,娘也想来瞧你,她是身不由己没得办法……”桃花抓着他的手直发抖。
周满仓挺立的肩膀一下便塌了下来,他抬起脸,小心翼翼看着姐姐,像不安的小兽,眼中藏满渴望:“娘,娘她真的……没有忘记我吗?”
“嗯!”
桃花破涕为笑,与他说了许多事,周满仓才知道娘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一直有托人暗中照顾他,他心头那股憋了多年的委屈再也受不住了。
姐弟俩多年未见,说起话来情绪激动,时哭时笑。
卫大虎在一旁突然道:“桃花你可不能冤枉人,哪里逐了?成亲那日我还给满仓敬酒了呢!”
桃花见他还记得这茬,气笑了,看向周满仓问他:“你姐夫当真给你敬酒了?”
周满仓侧头蹭掉眼泪,再抬头时脸上带了笑,轻轻点头:“挨个敬了酒,轮到我时也敬了。”
卫大虎冲桃花挑眉;“听见没?敬了,没落下。”
桃花晓得他在活跃气氛,心头感动,面上却睨了他一眼,娇嗔得很。她掏出帕子低头把眼泪擦掉,问出心头一直担心的问题:“那日散席时辰已晚,你回家路上可还安全?”
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事儿,陈家大表哥把满仓携到家中吃酒,最后散席时天色已然晚了,村里人都是三两相携打着火把,满仓一个人要走这么远的夜路,她每次想起便心下不安。
卫大虎小心翼翼瞅了桃花一眼,当日成亲太过高兴,许多事他都稀里糊涂的,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周满仓的双手被桃花紧紧握着,他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和谁这般亲近过了,他贪恋姐姐的温度,不敢动一下:“我同人求了个火把,一路都很安全。”
桃花见他说话举止都小心翼翼的,心头一阵难过。
小时候的满仓性子调皮的紧,比如今的狗子还要闹腾,可他在失去父母的这些年里一个人生活,再没有感受过被人关心的滋味。
如今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关怀,他都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心翼翼维护着。
【作者有话说】
TvT好冷清噢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