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仔在院里叽叽喳喳叫唤,这段时日精心喂养,它们瞧着长大了不少,一日一个样。小虎倒是蔫蔫的,它趴在院门口,脑袋搭在前肢上,眼巴巴瞅着通向村里的那条小路。
也不知晓它在看啥。
桃花把洗干净的鸡枞撕开扔到咕噜噜冒泡的锅里,再盖上盖子。鸡肠鸡杂都是切好的,虽是切的长一截短一截,但拾掇得很干净。饭已经蒸熟,鸡也熬着,眼下倒不忙了,只等鸡汤熬好,再把鸡杂鸡血炒出来,再填一盘凉拌野菜解腻,今夜的晚饭便齐活了。
桃花看着坐在灶膛口烧火的卫大虎,主动问道:“山上的板栗可熟了?”
卫大虎粗眉微挑:“媳妇,你咋知我去看板栗林了?”
“你都进山了,定会去瞅一眼。”
桃花瞥了他一眼,心说我能不知晓你的性子,别说顺路,便是不顺路,定都要绕过去看的。
“已经熟了,地上落了不少,都裂口了。”
卫大虎说着还有些后悔,早晓得他就带个背篓上去,自个就能捡些回来,今夜就能吃两种鸡了,板栗鸡来一锅,鲜菌鸡汤来一锅,多美得日子啊,属实失策了。他不由看向媳妇,九尺猛汉眨巴着眼,学那在院门口趴着的小狗,双目湿漉漉卖乖讨好,“媳妇,明日与我一道进山捡板栗吧?”
桃花瞧着好笑:“你可莫要做出这幅模样,瞧着吓人得很!”
“咋了,小虎这般瞧着你,你就眉开眼笑,从头摸到尾。大虎这般瞧着你,你就‘吓人得很’,一家的虎,你咋还两家对待呢?”
卫大虎很是不满。
“你可好生瞧瞧自己模样个头再说这话,拿自己与小虎比,你也好意思!”
桃花气笑了。
“我咋不好意,我都没叫你像哄它那般,从头给我摸到尾。”
天还未黑,他便已经开始说起夜里话,桃花耳朵发烫,眼睛望着外头,生怕被爹听见。
她俏眼直瞪,瞎说啥胡话,爹还在呢!
“那你与我进山捡板栗不?”
他耍赖歪缠。
桃花没好气道:“去去去,与你一道去可行?”
那可太行了,卫大虎心满意足,闹了媳妇一番,却不敢继续闹下去,担心把她惹恼了夜间在塌上不搭理他。他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烧火无聊的慌,双手痒得很,便扯着嗓子唤道:“小虎——”
“小虎过来——”
喊了好几声,小虎才蹑手蹑脚从外头钻出个脑袋,站在灶房门口没进来。
卫大虎嘿笑一声,见不得它这怂样,骂道:“还指望着你看家护院呢,就这胆量,杀个鸡就怕了?要你何用啊!”
小虎许是晓得他在骂它,小尾巴摇了摇,跑了进来。卫大虎“嘬”了两声,它就慢吞吞跑到他脚边,被他一把拎着后劲抓起来放在腿上,边挠边教育:“日后还想带你一道进山呢,你胆子这般小有啥用?啊?进了咱家你还怕杀鸡,咋,担心我也放你血?你可安心吧,咱不像村里那些丧良心的人家,家里的狗看家护院一辈子,到头来还得填他们的五脏庙,咱家没这个习惯,记住了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