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怎么了?满嘴喷粪,打你是轻的!不是他们拦着,我今天打你个半死!”张扬冷喝。
一个穿着农机站制服,满脸横肉的壮汉指着张扬的鼻子喝道:“你小子就是张扬,还人如其名,真挺张扬啊!”
“还想打死人,当这里是哪儿呢,这是农机站,国家单位!立刻,给魏驼子道歉!”
他打量着张扬,穿着一身破旧的人民服,连双黄胶鞋都得穿,还是千层底老布鞋,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而自己却是穿着农机站的咔叽布制服,还穿着三接头皮鞋,比解放鞋都排场,胳膊上还戴着块上海牌手表,工人阶级的优越感满满。
张扬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并不强壮,他自信一只手就能把张扬放倒。
赵俊波!
没想到在这里和你遇见了!
张扬眯着眼看着气势霸蛮的壮汉,瞳孔骤然一缩,前世泛黄的回忆的清晰泛起。
上一辈子的90年代,农机站下岗分流,员工们另谋生路,比如总教练胡德厚就开卡车,比如机修师傅李娟就开了修车厂。
张扬那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个体户,生意搞得有声有色,需要他们运送产品,和其中的很多人关系都很不错。
但和赵俊波关系极差,甚至算仇人了。
赵俊波是物质局侯天来的亲戚,关系很硬。
他没有下岗,而是看到市场机会,主动停薪留职下海经商,承包了县运输公司的卡车搞货运。
他打击竞争对手,垄断全县,坐地起价,价格是别的县区的两三倍。
搞得张扬这些个体户养殖户企业主叫苦不迭,经常一年到头一分钱不赚,都给赵俊波打工了。
后来,张扬看不过去,和胡德厚李娟等人一起凑钱,也搞了运输车队,才把运输价格给打下来。
但好景不长,赵俊波就开始搞小动作使阴招了。
打听到你的运输路线,派小弟开两辆大卡车把你连货物带车一起堵到中间,司机就说车坏了得去拿配件,钥匙一拔,走人,你就搁那里干着急吧。
想让他们把车修好开走,你要么给钱要么抽成,妥妥的车匪路霸。
张扬也曾经向有关部门反映过问题,但赵俊波的关系太硬,硬是没人敢管。
有一次,张扬他们运输的是高建设贩的四卡车娃娃鱼(人工养殖的),价值几万块,被赵俊波的人给堵了,大夏天的,三十多度的高温,眼瞧着鱼就要热死了。
张扬无奈,只好和高建设一起,提着好烟好酒去赵俊波跟前求放过。
赵俊波当时正在水库野泳,躺在休闲躺床上,大咧咧地让张扬给他拿拖鞋,还要穿上,张扬略一犹豫,直接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吃饭的时候,高建设被他逼得一口气喝了一瓶白云边,当场人就胃出血了。
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张扬想起当初赵俊波带来的屈辱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张扬嘴角浮现一抹讥诮,冷冷道:“教练,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是魏驼子先动手!让我道歉,凭什么?!”
赵俊波一愣,立刻气得脸色铁青。
凭着他是候天来的亲戚,在农机站,还没几个人敢忤逆他的,谁都要给三分薄面。
更别说一個初来乍到的拖拉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