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无心去挖苦两句明显被他吓得难得有些茫然的中原中也,只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径直走入了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了房门,背靠在冰冷的实木门框之上,脑海中罕见的空无一物。
在第一个窃听器被破坏掉的瞬间,他还在漫不经心对核查着手上的资料,觉得这一遭自己大概会是无功而返了。
毕竟对方都已经检查到了放在手包隐蔽角落里的窃听器,没道理会错过他随手放在她外套外侧的那一枚才对。
虽然太宰治很少会进行类似的多余举动,不过他一贯随心所欲,只是突然觉得可以放第二枚试试,他就顺手加上了……当然,放这么明显的位置或许会被认为是挑衅?那可真是太好了,人在被激怒的状态下才会更容易展现出真实的目的哦?
但是、现在他听到的,又是什么?
是来自对方的奚落吗?是反过来想要激怒他?
不对,这不可能是拙劣的模仿,哪怕是经过了电子讯号的两次转换,他都能听出那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的用语习惯。
遣词、断句、尾音……
越是想要证伪就越是陷入无法分辨的茫然之中,搞什么,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哪怕是对着织田作,他都无法想象出自己磕磕巴巴地诉说着那么——那么光是听着都快令他恶心到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的话语。
搞什么……
太宰治的指尖一度握紧了耳机,纤长的指节用力到骨节泛白,就连吐息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但他到底没有彻底将设备远远地丢开,只是掩耳盗铃般地稍微挪开了一段距离,断断续续地听着耳机内传来的声响。
就在耳机内传来的话语中止了片刻,又或者是几分钟之后,那边才轻轻地响起了点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带起的衣料摩擦声。
“稍微有点想听他亲口这么说?”像是溪水流淌般清越的女声响起,她轻笑了一声,“不过……一定很困难吧。”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尾音之中带着点鲜明的怅然若失,又染着毫无半分虚假的思念。
太宰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原本终日里算无遗策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如此堪称失态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直到听到电话那头再度响起来的话语后,太宰治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种他自那通电话伊始就刻意回避着的猜想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从未经历过这般剧烈的情感波动的少年靠在身后的房门上,手掌紧紧地攥住了自己身前的衣襟,丝毫不顾内里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衣被他自己揉的皱巴巴的,不复往日的气势凌然。
太宰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跟森鸥外说这个任务他完成不了,他最好还是另请高明……但是,这样的机会森鸥外不可能轻易松口,光是想想就知道毫无准备地去提肯定会遭到否定,而且,对方肯定会试图探究他不愿意继续这项任务的原因。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