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转回到谱架上的奏鸣曲集,随手翻看几页,问:
“《月光》喜欢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到了琴键上,做出准备弹奏的姿势。
她闪动着情感丰沛的星眸,望着他说喜欢。
于是他自如地演奏起德彪西的《月光》。
这首曲子并不复杂,他不需要看谱,甚至不需要看琴。指尖如爱抚般触动琴键,娓娓诉出幽美的主题旋律。弹过一段,他看看她意外的表情,笑了笑。
这是一个玩笑。她想必以为自己要弹的是贝多芬的《月光》,或者说,《升c小调号钢琴奏鸣曲》,所以当听到和预期完全不符的旋律时,才会倍感惊讶。
因为贝多芬的《月光》太过浓厚和悲伤,他并不想往她的脸上再抹上更多的忧郁。
经过最初的惊讶,陈蓉蓉很快就沉浸在由乐曲描绘出的画面当中——晴夜,月光,平静而辽阔的大海……尽管她的音乐课没有涉及过印象主义,然而,这些物象并不需要任何知识储备,仅凭听觉便能油然而生。它们抚慰了她因“热情”而激荡不安的心境,使她从中获得安宁。
从琴房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她本想在睡前再复习一下功课,但静谧幽美的琴音始终在心田上萦绕不散。看着书本和作业上的文字,眼前却不时浮现出深蓝色的夜空与银光闪耀的大海,又或者浮现出顾惟在琴键上优美的双手,弹琴时高贵的身姿。
很奇妙,她既从音乐的余韵中感受到恬静,又因此鼓动起不安分的心跳。那并非是紧张与刺激的不安,而是轻灵而幸福的悸动。
不过这种悸动也注定她今夜无法再专心致志。她想不如就带着这种美妙的心境入睡——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学习,在别人家里起得太晚也不礼貌。
她在房间里的浴室洗漱完毕后,想了想,还是穿上原本的睡裙。她想接受他的好意……至少在这栋房子里的时候……
刚把顶灯关掉,打开光线柔和的床头灯,准备钻进毛毯中时,忽然听到外头的敲门声。
她应了一句,随即,女仆从外头打开了房门,等顾惟走进来后,又从外头重新将门关上。
“睡得那么早?”
“嗯……”
她刚刚掀起被子,半边身子已经坐到了床上。这会听到顾惟这么问,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回望他。
他看看床头的座钟,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才到十二点。
禁欲了十二个小时——
这么说听着像个急色鬼,可倘若没有欲望,哪怕连续十二个月不操女人也称不上禁欲。在他想做的时候,迟一秒都算耽搁。所以,真的忍了很久。
周末的夜晚,在午夜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