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才知道冷了?”
风声在耳畔呼啸,宋从安只当听不见男人说话,侧过头去不看他,男人嗤笑一声不再开口,约么又过半炷香时间,眼前已能看见星星点点光亮,紧接着一声“吁”,马步堪堪停下她就被男人拎下马背。
先前宋从安还听叶远山说当官的都住在祠堂后院,可眼前元颢竟住在离河堤不远军帐之中,男人当先走在前,挑帘回身看向宋从安:“快进来罢!”
宋从安浑身哆嗦,迅速抬头四下张望,见除了元颢以外并无他人这才往前走了几步,行军帐中极其温暖,布置也甚是简洁,一张行军床,一张桌案摆着数卷舆图,炭盆里还燃着炭火,而在插屏之后应当是他平时沐浴之地,此刻还能看到些缥缈水雾。
元颢径自走到行军床前,从窗下扯出个木箱,不知再捣鼓什么,片刻后一套干净衣衫递到了她面前:“去插屏后头换了罢!里头水应当是热的!”
宋从安抬眸才想还嘴,就听男人笑道:“宋姑娘不是最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况你我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关系,不过是换件衣衫罢了……”
元颢还想再说,就见女子负气扯过他手中衣衫冲进插屏后,宋从安也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自己说过的话噎得毫无还嘴之力。她将湿透的棉衣脱下,又探向外头瞧去,见元颢正趴在桌案前查看舆图遂放下心来。
她先前为了让身材更像男子裹上的那些棉布也都已湿透,她一圈圈拆下,本想换上干净衣衫就罢了,可望着眼前那盆还冒着烟的洗澡水,又向后看了眼狠心脱下里衣快速擦拭身体。
桌案前元颢闻声嘴角弯了弯,又继续查看。
她飞快擦洗干净身体,方才松口气慢悠悠清洗头发。等鬼鬼祟祟穿好衣衫从插屏之中探出身来,元颢方才抬头:“洗完了?”
宋从安脸一红大囧。
元颢只是笑,随手扯过毛巾替她擦着头发,他特意选了稍小些的衣衫,可套在她身上也是大的出奇。
“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离上一次见才多过了多久,你竟瘦了这样多,都快脱相了!”
男人眉头紧锁,虽语气不善,但到底是在关心她,宋从安并未还嘴。
“要我说你就应当留在上都城,好好做你的香露生意,性命宝贵,人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苦笑,抬头看向眼前男子,想起上一世他早亡宿命,心中兀自感伤。
又见元颢哪还有先前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模样?那青色长袍早已半新不旧满是泥泞,短须覆盖了他下半张脸,眼底是一片青黑,许是在外头呆久了皮肤也黑了许多,就这样看去也像瘦了不少,身上没有半件饰物,连先前一直挂在身上的玉佩坠子也不见踪影。
“那你呢?”
男人手一滞:“我是男子你是女子,咱们两个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