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通向何处的深潭吸引了萧淼清,他低头扶着岩壁往深处游去,仔细观察着岩壁上的雕刻。这些雕刻显然不是鲛人的蹼爪能够做到的,更像是人族手笔。
从传说来讲,人族与鲛人的关系并非是捕猎与被捕猎这样简单,更有对力量与神秘的敬仰在。有鲛人出没的海域往往水产丰足,为此最初的鲛人祭祀实则是沿海的人族为了获得更多的食物而采取的行动。
萧淼清一口气扎进水中好半晌才因为气竭而再次浮上水面。
鲛人的声音已经远了很多,终于走开了。
萧淼清重复了几次探入深潭的动作,但都由于气息长度有限而不得不浮上来。等他和闻淳终于确定鲛人们已经走远后,这才从水里出来。
刚才萧淼清充满探索欲的时候不觉得,等从水里出来才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尤其叫海风一吹更使人不由自主发抖。
萧淼清抬手想要画出一个法决弄干两人身上的衣服,但却没有能够成功使出这道洁净咒。反而是在抬手一扬时,忽然从掌心跃出一道火苗,落在地上点染了几片枯叶。
萧淼清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还没等他琢磨出点什么来,闻淳便已经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递给萧淼清:“你吃了吧,这是叫人强身的丹药。”
萧淼清对丹药心有余悸,不知吃了会有什么作用,加上闻淳自己都抖个不停,“还是你吃吧。”
他将丹药推回去,没想到却换来闻淳突然抱住他。
萧淼清以为是闻淳太冷更劝:“你看你都这么冷了,还是快点吃了吧。”
闻淳却不吃,反而喉头发哽地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萧淼清不懂他这突如其来的感动:“什么?”
他对闻淳也就是同门师兄弟般的感情,至多在相处中已经把对方当做了朋友,加之闻淳本来年纪比萧淼清还小,就更有点照拂的意思在。
闻淳却紧紧抱住萧淼清,从自己迷迷糊糊被萧淼清主动要求救下,到刚才萧淼清带着自己跑,不畏于鲛人挡在自己身前,不远抛下自己,闻淳心中本就有的喜爱更是在这个时候热烈奔涌起来,一时哪里顾得上什么父亲的话,还是张仪洲的可怕。
现在这巨石之下的小天地里只有他和萧淼清,闻淳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在一开始觉得萧淼清讨人厌呢。
退一步想,当初的血蝅也许就是一种缘分的证明呀。
闻淳心中正热烈澎湃,一百句表达心意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却忽然感觉颈部和腰部被细绳紧紧捆住,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经被那细绳施加的力道猛然摔到了地上,不由自主松开了对萧淼清的拥抱。
而摔到地上时闻淳才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束缚物乃是浓到化作实质的魔气,似乎迫不及待要绞进他的血肉当中,一阵刺痛叫闻淳近乎失声,这也像是一记让闻淳回归现实的号角,他在狼狈间回头,看见张仪洲正站在十几步外冷冷地看着自己。
闻淳本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然而好在此时此刻有更具存在感的东西分了张仪洲的心神。
那是萧淼清身上残留的,浓浓的,斩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