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着的兔子毛已经被眼泪打湿,赢舟把它紧紧攥在掌心。
心脏疼,呼吸也疼,鼻子堵得慌。
浓郁的花香在鼻尖充斥着。
如果不是影子把自己摊开,匀称地糊在了每一面墙上,这种气息早就飘散出去了。
赢舟承认,自己有些时候是恨许文玲的。
否认恨的存在,只会抵消爱的真诚。
可他只有一个妈妈。
现在许文玲死了。死了。
所有的爱恨都没了寄托,和他的灵魂一起孤零零地飘在天上。
赢舟听到了有人在敲门,是元问心。
他的声音礼貌而克制,小心翼翼:“赢舟?能开一下门吗?”
对方大概也接到了研究所的电话。
赢舟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
元问心是有卧室的门钥匙的。
只是出于尊重,他并不希望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打开赢舟的门。
赢舟现在需要打开的也不是房门,是心门。
如果是几个月前,赢舟大概会觉得死了就死了,他会哭,但不会太悲伤,只有在很久后才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可偏偏许文玲在之前又表达过那么一些爱。不多,但已经足够他含着这么一点甜反复回味。
父母不一定爱孩子,但在生命最初,没有小孩是不爱父母的。父母就是他们世界的全部。更何况,赢舟还是单亲。
元问心迟疑片刻,叹了一口气:“有需要的话发消息给我。”
说完,他朝荀玉轻轻摇了摇头,唇开合,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吧。”
虽然是半夜,但赢舟其实也不困。
他只是觉得很累,疲惫的感觉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他像是失去行动能力的植物人,只能瘫痪在床上。
视线里出现了一团黑影,是影子醒了。它踩在枕头上,低头,用手擦掉赢舟眼角边流出来的眼泪。
可赢舟的眼泪太多了,又苦。根本擦不完。
影子的手很快湿漉漉一片。
它不懂要怎么让磅礴的大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