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拿不出牙牌被他关起来的都虞侯,足以令他此生铭记,而到了现在,他才明白,那些都是真话。
被他忽略的提示,再度想起,成了今日最大的重击。
“你是班贺!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工匠!”
深深感到被欺骗的范震昱情绪越来越激动,班贺却面色沉静,无动于衷。
范震昱喘着粗气坐下,双手抓住发髻:“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被耍得团团转。你们玩你们的把戏去吧!反正,我马上要死了。”
“谁说你马上要死了?”
班贺眉心微蹙。
范震昱有气无力:“我听见了那么多秘密,难道不要杀我灭口吗?”
班贺问:“你听见了什么秘密?”
范震昱一抬头:“我……”话到嘴边,却又哽住,脸色微变。
似乎,也没听见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不会死的。”
班贺不再看他,冷静道,“淳王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范震昱:“……”
士可杀不可辱!
班贺吐出胸中浊气,压在心头的坚石似乎松动了些。他心中所疑惑的是,淳王离开时所说,会管这件事的人是谁?
两日后,差役神色慌张地带来了消息,玉成县来了位钦差大臣,奉御旨前来,查明乌泽乡一案。
钦差持有皇帝颁发的专敕,代皇帝前往地方布宣德意,询民疾苦,体察地方官吏是否贤明,权力上高于地方官,如圣驾亲临。
二月上旬已过,没有等来吕仲良,反而来了位钦差大臣,班贺显得忧心忡忡。
钦差大臣无非是官僚系统中的一员,谁知道有着什么样的关系网。
皇权特许钦差便宜行事,但正是因为如此,州县官吏皆答应奉承,唯恐不及。贿赂公行肆无忌惮,往往只是走个过场,与地方官沆瀣一气。
直到差役说出钦差大臣的名字,魏凌,班贺才放下大半的心,哑然失笑,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范震昱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是谁,却清楚自己的下场已经成定局。
这场不甚明晰阴谋里,他不过是个被判出局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