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有了了结,班贺想,他们又会何去何从?
写给陆旋的信发出,班贺探寻许久的阿桃行踪有了消息,但并非是从陆旋留给他的人口中得知的,而是从范震昱口中。
范震昱脸色铁青地找上门来时,班贺还道他又在外同人吵了架,却不想他一开口:“班大人,不好了!”
班贺正经了神色:“发生什么事了?”
范震昱难以启齿,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刑部大牢关押了一名女子,名叫杨桃。”
班贺面上血色尽失,疑问道:“你说那名女子叫什么?”
范震昱语气沉重:“那名女子自称姓杨,名桃,玉成县人士。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杨典史从衙门请辞,带一对母女回渝州,那女孩就叫杨桃。我想起你曾在她家中借住过,立刻来告诉你这件事。”
果然,看班贺这样激动,显然是记得她的。
班贺情不自禁抓住范震昱手臂,追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怎么会被抓起来?”
范震昱道:“我也是翻看这两日的卷宗才发现,杨桃要状告的是当朝户部侍郎。”
班贺一刻不耽搁,跟随范震昱去往刑部监牢。
在狱卒的带领下,班贺来到一间阴暗的囚室前。囚室内关着一名女子,抱膝蜷缩一团坐在墙角。
班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女子,极力克制声音颤抖:“阿桃……”
囚室内的阿桃循声侧过一点,随即身体彻底转了过去,面向墙壁:“班先生,我不想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她声音哽咽沙哑,班贺痛惜不已,向身旁人下令:“把她放出来。”
身旁狱卒掏出钥匙,正要上前开锁,却听囚室内的阿桃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我不出去!他们把我关了起来,想叫我息事宁人,休想。除非朝廷查明真相,否则,我绝不会离开!”
班贺立刻看向范震昱,这到底怎么回事?范震昱同样刚知晓这件事不久,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下边人说了。
阿桃寻到刑部击鼓鸣冤,但显然刑部吏员并未将一个小女子放在眼中,态度十分敷衍。
阿桃跪在堂下:“民女状告当朝户部侍郎施可立,乃是他人冒名顶替。他原名何文昌,玉成县人士。”
那官吏道:“你有何证据?”
阿桃:“民女没有证据,但民女所说句句属实。只要派人去查施大人老家过往邻居,老师同门,总会有认得人的。”
堂上官员懒得理会她的话,径直道:“胡闹,施大人是朝廷三品大员,因你一句话,就要千里迢迢,查遍施大人亲族旧友?人人如此,岂不是乱了套。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来人啊,此女胆敢诬陷当朝官员,把她关押起来,严加审问。”
好在范震昱有事无事就喜欢往刑部跑,随时关注是否有新案件,没有让他们实施刑讯逼供。
毕竟在大理寺供职,监查案件审判是否公正是范震昱的职责所在。他在官场多年,为人刚直敢言,谁都敢得罪,声名在外,刑部官员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生怕他翻出什么陈年旧案来,够人喝一壶了。
得知阿桃是要告官,班贺痛心不已:“你为什么不先来找我?至少有我帮你,也不至于受牢狱之苦!”
阿桃低声道:“班先生,我不能拖累你。我知道自己在做傻事,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许多证据早已销毁,死无对证,无从查起。还有这满朝官员,不是这个门生故吏,就是那个族亲姻亲,定会互相维护,此案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她泪眼望向班贺,阴暗囚室内唯有一双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我不过是在为自己,为我娘讨一个公道。哪怕丢了性命,这也是我该做的事。”
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决,竟是要以命对抗,班贺心中极为不安,努力安抚,事情到了这一步,无法劝阻她,所能做的就只有不让事情走向最糟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