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出了事,阿毛登时没了主心骨,可怜巴巴趴在床沿寸步不离,祈盼师兄能早点睁眼。
夜色更深,阿毛在一旁困得直点头,差点一头磕在床沿上,陆旋忍不住让他先去睡:“明日一早,你师兄就会醒了。”
阿毛坚持不肯走,死死抓住手边的一切,倔强地睁着眼皮子打架的双眼。只可惜坚持不到一刻,陆旋侧头看着与睡神抗争失败的阿毛,甚至隐隐传来了小呼噜声。
他睡觉不安分,断然是不能睡在这里的。陆旋想也不想,抱起阿毛送到隔壁,替他盖好被子,然后重新回到原位。
长时间趴着似乎令班贺呼吸不顺,身上的被子成了负担,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
陆旋心一惊,扶着他调整为侧躺的姿势,掖好被子。但情况并没有出现好转。班贺面颊浮起异样的红色,眉头皱起,身体做出反应,仰头试图让自己更舒服些。
陆旋想起老大夫的叮嘱,他可能在发烧。
陆旋抬手去试班贺额头的温度,可眼中映出那只黑色手套,他才惊觉,他所拥有的这双手,根本感觉不到冷热。
此时看着被伤痛困扰折磨的班贺,这双手并无半点用处。
他宁愿用它换回原来的手臂,而非这双冷冰冰的钢铁。
犹豫再三,陆旋情急之下别无选择,俯身贴近,额头抵着班贺的,用这样直接的方式判断他的体温。
相贴的前额热度惊人,近在咫尺呼出的鼻息也是灼热的。
陆旋保持着这个姿势,视线落在因为发热而张开一点喘气的红色嘴唇上,唇色随着面色一齐恢复了。
额头热度远高于自己,陆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站起身倒了杯茶来,扶起班贺,一点一点喂入他口中。
模糊的意识让他吞咽动作迟缓,来不及咽下的茶水沿着嘴角滑落,顺着脖颈没入衣领里,陆旋放下茶杯,连忙去擦拭。
明知,班贺是受了伤。明知,这样是有违伦理纲常,但陆旋擦拭的动作逐渐变了味道。
拇指在脖颈肌肤表面摩挲,干净白皙的表面不知是否像看上去那么细腻。稍微上去一点就是喉结,触碰一下,它便无意识地小幅度上下滚动。
陆旋收回手,将班贺放下,眼眸深处满是慌张愧疚,深深为自己感到可鄙可耻。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妄念?
还是对……班贺。
陆旋退后几步,好一会儿不敢靠近。
但他终究还是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班贺,走上前来,额头相抵。
他只是想知道热度退下去没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班贺醒时,窗外天色尚且暗着,分不清几时几刻。陆旋伏在床边睡得正沉,失血与药酒的效用让班贺眼神恍惚,直直看着陆旋半晌,才有了些许思维能力。
陆旋一只手搭在被面,搁着被子握住他的手臂,似乎是为了防止他翻身压到伤口。
口中没有严重干涩感,有人给他喂过水,显而易见,陆旋照顾了他一夜。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班贺眼神柔和下来,伸手覆上陆旋侧颊,微凉的脸颊与温热的掌心接触,陆旋不自觉蹭了蹭头,身体前倾,想与热源贴得更近。
这样的动作让陆旋有了更多反应,他猛地睁眼,起身低头,准确地找到班贺的额头。
然后才发觉,眼前人已经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