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废了她,也从没想过要废后,那句话反而从华云荣的嘴里说了出来。
“不,我不会废后的。”
赵青炜下意识说了出来,现在一切都走向正轨,废后毫无意义,只会带来骚乱。
他不会让废后成为他人口中诟病的理由。
华云荣双眸黯淡,看破他心中的想法:“陛下,您会成为千秋帝王,会有无数的女人与子嗣,皇后并非一定是同一个人。”
赵青炜站起身上前,将华云荣搀扶起来,语气放得轻柔:“皇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废掉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太医说你思虑过重,才会身体不好,往后放宽了心,不会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
他轻轻握着华云荣的手,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华云荣却如坠冰窖,望着他的双眼渐渐绝望。
赵青炜不敢触碰她的眼神,握紧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劝走了皇后,赵青炜再看桌上那些好消息,也失了兴致。
戌时,班贺受诏入宫。
赵青炜命人备好酒菜,邀班贺一同小酌。
“陆将军同我说,他想待在西南。”
赵青炜余光观察着班贺的脸色,见他毫不意外,心下暗叹,果然还是无法改变。
班贺道:“陛下何必太在意陆将军身在何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陆将军无论身在何处,都会随陛下号令而动。”
赵青炜只得无奈点头,他还指望班贺能帮他劝一劝,这么说那肯定没戏了。
皇帝封陆旋为定西侯,想要让他继续驻守西北,却被他当场拒绝。
班贺为皇帝斟了杯酒,缓缓道:“陛下,臣想辞去官职。”
“你要辞官?为什么!”
赵青炜想到皇后今日才说过的话,皱起了眉头。
一个两个,都要离他而去?
班贺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本就是为了先师遗愿,才勉强以工匠之躯入朝为官。能坐到工部之首的位置,是皇家隆恩,实非我个人之力所能达到。如今先师遗愿已然达成,臣也不该占着这个位置不挪窝了。”
此一时,彼一时,朝廷需要工匠,他自不推拒,再多口舌都能闭眼不看。可四海安定之时,让他一个工匠待在高位,群情汹汹,怕是会比往昔更甚。
他沾着酒液,在桌上写下“曳尾涂中”四个字。
盯着那四个字良久,直到酒液蒸发字迹残缺,赵青炜叹息道:“是我没能留得住你们。若是先帝在此,一定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吧。”
班贺语气轻缓:“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赵青炜抬头,定定看着眼前那双一如既往温和坚定的眼眸,忽地吃吃一笑。
“班尚书,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做得很好。”
班贺微怔:“怎么会……”
“以往,你只会对我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那并非是对结果的满意,而是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