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低头不语,默默沉思。
朱允熥喘一口,接着说道,“这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不是淮人的大明。
天下无论南北,无论东西,无论汉胡皆是大明子民,而在李善长,胡惟庸手里,天下只是淮人的天下!”
“从李善长到胡惟庸,十七年中他们排除异己,上下串联结党营私。
使得官吏只知两位宰相,而不是朝廷,这不是结党是什么?”
“他们任人唯亲,官官相护,扰乱朝纲,祸乱天下,结党营私,舞弊弄权。
外官进京不先到吏部报道,反而要先去李善长府上拜访,他李家的亲戚,他弟弟李存义,外甥丁普比皇亲国戚还威风。
”
“吏部选用官员升迁,他们自己就决定了,只要是淮人,只要给你们孝敬,认做他们的门生,就能当大官,这不是买爵鬻官是什么?”(màigu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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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缙,你告诉我,这些条罪状,哪条不该死?”
不等解缙继续说话,朱允熥继续说道,“皇爷爷明知道他们这样,可还是念着旧情,皇爷爷曾说过,善长无相材,但和咱是同乡。
自打咱起兵就跟着鞍前马后,没有功劳都有苦劳,咱做了皇帝,他自然做宰相。
”
“皇爷爷念着旧情,希望他们幡然醒悟,可是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朱允熥越说越气,如果不是亲自看到那些锦衣卫的秘档,他还真不知道这两位所谓错杀的,被冤枉的人物,在历史上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皇爷爷一忍再忍,想着他年纪大了,总有告老还乡的一天。
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不能理事,告老还乡。
皇爷爷赏他田地三百六十多顷,守坟户一百五十家,佃户一千五百,依仗私兵二十家。
皇恩,不可谓不隆!”
“当时朝中多少人参他,可皇爷爷还是袒护他。
他若是稍有报恩,知进退之心,就该在家修身养性,可是他呢?他还想做大明宰相头上的太上皇!”
“宰相之位空虚,皇爷爷想让刘基来当,可是刘基敢吗?后来皇爷爷中意御史台中丞杨宪,你知道李善长对胡惟庸说什么吗?”
解缙已经愣住了,他如何知道这些朝中秘闻,讪讪地不敢说话。
朱允熥冷笑一声,“胡惟庸和李善长说,若杨宪为相,则我等淮西人,不得为大官矣。
啧啧,宰相乃是大明的国器,在他们嘴里,居然是为了自己人升官发财。
”
“这也就算了,他们指使督察院弹劾,构陷杨宪,说杨宪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他们蒙蔽了皇爷爷,使得杨宪被杀,连同江浙官员中的翘楚,高见贤,夏熠,凌说一同被处死。
”
朱元璋脸上,露出浓浓的悔意。
“江浙官员中的领军人物死了,相位落在了胡惟庸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