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慈真是不理解,她的天资虽不算出众,平日里得过且过,但好歹各种天级灵器丹药傍身,怎么会输给一个三脉之姿的人。
更何况,她与那人的过节,细数起来,也只有解除婚约一件事,那人竟睚眦必报到这种境地,让她沦落那样一个凄惨的结局。
梦境的最后画面,前未婚夫入圣人境,成为人族的第十位圣者,也是千百年来最年轻的圣者,逼退妖族鬼族来犯,将人族之境再扩数十城,威名之显如当年的人皇一般。
如果琼慈不是这个倒霉的未婚妻的话,她几乎也要感叹这是一个多么荡气回肠,引人拍手叫好的传说故事。
从梦里醒来,琼慈恍惚了好一阵。
夜色已深,星河连缀在漆黑的夜幕里,微风从窗外轻拂进来,淡淡的木兰花香萦绕在鼻尖,倒让琼慈回过神来。
天木兰熏香,千枚玉魄才得一小捧,有清心凝神之用。
她还是青阳赵氏的修士,不是被流放荒芜城,灵力衰微的败者。
琼慈单手一个法诀,房间里的蜡烛错落间或地亮起,将一室照得亮亮堂堂。她在墙边轻轻一敲,很快一只背着厚重龟壳的乌龟从门外爬进来。
这只九玄龟,据它自己说,是一只九品仙兽,在琼慈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一辈就在青阳赵氏了,算是跟着这个家族走过风风雨雨。
如今年老,留在青阳养老,兼职琼慈的老管家,负责一应内务。
乌龟幻化成一个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老者,胡子也老长,几乎要拖到地上去。
“大小姐,这已经三更天了,您有什么事啊?明天您可还有剑法比试三场,论道会一场,晚上约了少主游湖,不休息的话您怕是熬不住啊。”
乍看到九玄,琼慈又恍惚了一下,在她的梦境里,九玄作为她身边的头号狗腿子,对那破落户可是从没个好脸色,生动地诠释了“落尽下石”,到最后被报复得惨惨的,连晚年也没能安享。
琼慈直入主题:“九玄,我问你,我曾经定下过一桩婚约吗?”
九玄眨了眨眼,沉默了两瞬,连絮絮叨叨也没有。
然而沉默就是回答。
琼慈大怒:“还真有?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九玄连忙道:“小姐您消消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提起来也是为了不让您伤心。这是您父母尚在时定下的……”
琼慈一怔,她的父母死在她六岁那年,对他们,她其实没剩多少回忆。
九玄安慰她:“您父亲当年和薛氏的一位仙师是好友,两家知根知底,您和那家的孩子刚好同一天生辰,就这样定了下来。”
琼慈:“既然这样……为什么舅舅和舅母从来没对我提起过?”
九玄看起来很是纠结,“那薛氏也是鬼族之战中的大功臣,但好像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有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一族在鬼族之战后,五年内,几乎所有人都有天人五衰之相,薛氏也……就此衰落了。”
“后来他们举家搬到流云郡,现如今仙门百家列不入一席,而我青阳赵氏如日中天,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提起这桩婚事了。”
“更何况,我之前去打听过您那位未婚夫,他不过三脉之姿,听说自幼体弱多病,年寿难永,两年前我就听闻他要一命呜呼了,如今……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
琼慈摇摇头,到底没把她的梦境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