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笙与秦寒之坐谈一下午,不仅官话大有进步,还借此了解到不少这个时代的消息。
这个朝代唤作大乾,皇帝正当壮年,尚未立太子,秦寒之这个秦王则是大乾七皇子,而他外祖父高升户部尚书一事,则是整个大乾朝中官员人人羡慕的八卦了。
当年他外祖父还只是个户部主事,后来女儿嫁给秦淮巨贾的儿子,再后来巨贾的儿子继承家业成了一家之主便开始大手笔补贴这位岳父。
要说怎么个补贴法,那是连南淮笙这个看多了豪门八卦新闻的现代人都瞠目结舌的地步。
杜成梁在科举一道上无甚惊人之处,普普通通地中了二甲进士,普普通通地授官,殿试时更是普普通通地没在皇帝面前留下任何印象,但他这人实诚,做起官来也稳妥。
谁知他这官做到户部主事时,有一次发现经手的账目有错漏导致国库亏空了一部分,杜成梁顿时急了,但他并未立刻上报朝廷,而是想着自己缺漏补上。
一个六品主事的俸禄自然补不上这笔亏空,但杜成梁有个有钱的女婿啊,他只试探地去信跟女婿一说,结果女婿大手一挥就将钱拨了过来。
杜成梁因此被上官记了一功,女婿也就此成了杜成梁的心头宝,连带着女儿与女婿所出的傻外孙也是怎么看怎么讨喜。
夜里,南淮笙终于从外祖父和外祖母过分的关切下走脱,他回房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独自在灯下吃着冰镇的西瓜纳凉。
南淮笙把白日从秦寒之那里听到的线索梳理一遍,又拿来从小厮那里打听到的物价一核对,他吐西瓜籽的动作顿时止住。
“嘶——”
他爹好像不止是个普通巨贾那么简单啊。
据秦寒之所言,他外祖父在任上填补过的国库账面亏空,光是在朝堂上有风声的便有十数次之多,大大小小加起来填了少说十万两银子进去,换现代就是过亿的钱砸进去。
难怪啊,这不升官谁升官,他要是皇帝,他也喜欢这样的臣子。
别的官员在户部任职只有从国库往自己兜里掏的份,到杜成梁这儿反倒从自己兜里往国库掏了,皇帝不爱用他爱用谁。
南淮笙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的猪头顿时就不香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他爹拔根腿毛都比这粗。
“等等……”
南淮笙沉默了,手上那只咧着一张大嘴的猪头金牌仿佛在对他发出无情的嘲讽。
“这打扮顶了一天了,怎么没人提醒我一句啊!”
南淮笙欲哭无泪,他自己看不见,他外祖父还看不见么,就算他外祖父看惯了,秦寒之那家伙也看不见么。
他立刻扔掉瓜皮要了一盆清水来洗净脸上那两大坨胭脂和唇上的口脂,末了又把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拆开。
一切收拾妥当,南淮笙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衣服算是比较正常。”
不过已经入夜了,这里又没别的可玩儿,南淮笙直接洗洗睡觉。
第二日一早,太师府那边便派人带了厚礼来登门赔罪,南淮笙借口身体不适并未出面,他可不想跟吴庸碰上,要不然有穿帮的风险。
只是没想到太师府的人前脚刚走,尚书府的老太太也就是他外祖母便让人带了几个小辈过来,那几个小孩一到他门外便哭得昏天黑地,嘴里前言不搭后语地反复道歉。
南淮笙一听就乐了,这几个不正是昨日将他揣进屋里的小屁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