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一件娃娃领的长裙,长度恰好遮住脚踝的伤,墨绿色的丝绒显得皮肤像卤水豆腐一样白,我拎包下楼,保镖站在楼梯口堵住我,“韩小姐,您出门吗?”
我回答,“看戏。”
冯斯乾离开时没说软禁我,只说盯紧了,其余满足我的正常要求,保镖没拒绝,跟着我坐上车。
我到达江城大剧院门口,裘太太朝我招手,我迎上前,她瞧见我身后尾随的黑衣保镖,她挺知趣的,没多问,挽着我入席。
戏已经开场了,我和裘太太在第二排中央的VIP席位落座,保镖隔了一排站立,居高临下的角度能清晰观察到我任何举动,我瞥了一眼裘太太搁在两张座椅中间的爱马仕包,金色的手机边缘若隐若现,我的手机被冯斯乾没收了,我想要联系谁只能当他面,今天我肯陪裘太太听戏,就冲着这个。
保镖全程监控,不方便打电话,我稍有大动作他立即就发现,我假装看戏压低声问裘太太,“我手机没电了,您的能借我吗。”
裘太太拧开铂金扣正要掏出,我不露声色扼住她手腕,“我自己拿,您别动。”
她一愣,能嫁豪门的女人当然不简单,裘太太顿时感到不对劲,“韩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目视前方,“您看您的戏。”
她迟疑点头,坐直了身子。
我小心翼翼抽出她包里的手机,可能老天都暗中帮忙了,她和我使用的是同款机型,我娴熟摸索到短信箱,盲打了一行文字,又编辑号码,幸好我把林宗易的号码背熟了,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我发送后,拉黑了他的号码,防止林宗易回复。自始至终我身躯一动未动,保镖半点没发觉。
中途换场拉幕的间隙,我隐约听到前排贵宾区有两名女人提及冯斯乾,其中一名音色很熟悉,我余光一扫,是那天跟范玲玲一起奚落我的太太,我还委托蒋芸调查了,她男人姓程,是一家跨国奢侈品牌的大中华区高层。
程太太问旁边的短发女人,“听说冯斯乾的太太怀孕了?”
短发女人说,“华京的内部公关都默认了。”
程太太讥笑,“我早晨看杂志吓了一跳,我当是韩卿那贱女人怀孕了。”
“黄太太和她有恩怨,她又没招你。”
程太太翻白眼,“她不是什么好鸟,黄威倒台,不正是她怂恿冯斯乾下手的吗,真把自己看成凤凰了,小丑而已,自己老婆怀孕了,冯斯乾能不宝贝吗。那是正根独苗,只要男人抱上儿子啊,外面的花花草草就靠边站了。再过几年,她还想傍冯斯乾?”
我事不关己看戏台,仿佛她们在议论别人的故事,倒是裘太太挺尴尬,我安慰她,“她们骂我是应当的,别扫了您的兴致。”
裘太太郑重其事说,“韩小姐,我知道您不是她们口中那样人,您一定有苦衷。”
我笑了,“多谢您信任了。”
我干这行多年,替原配打跑的别有企图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所有的功劳在一场风波之后都化为乌有。这世道踏错半步,哪怕迫不得已,没人关心你经历了什么,正处于何种水深火热的苦难里,只会讨伐片面的结果。
“华京分公司的老总,昨晚被释放了。”
我原本淡定的视线立刻投向那边。
短发女人一脸诧异,“不是说至少栽进去七八年吗。”
程太太喝着茶,“项目材料上动点手脚,没发生事故就不算大麻烦,罚了七千多万,封了工程,罚款据说是冯斯乾从自己腰包里拿的,不是企业的公款。”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裘太太担心我受影响,看完三分之二就拉着我退场了,送她上车之际,我主动约她周末吃西餐,她思索了几秒,告诉我娘家即将有喜事,她周末准备买一套三金,问我是否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