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云强忍着笑,说:“孟小姐已经送了,昨夜替殿下寻工匠时,给自己也定了一把新的,顺道将旧的那把送到许家了。”
她又补充:“可惜许少爷用不上,全身上下没个好地方,躺着趴着都在喊疼。”
“唉,也不知道许少爷这些日子要怎么好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活受罪。”
盛拾月眼睛一弯,顿时笑出声,心里终于舒坦了。
叶流云摇摇头,继续叹气:“就是这贼子一直抓不到,许少爷咬死说是孟小姐她们,可孟小姐她们当时都在倚翠楼吃酒,寻来倚翠楼仆从细问,人家说孟小姐她们从来没离开房间半步,众人便觉得是许少爷气急乱发疯,胡乱咬人。”
盛拾月更乐,就连旁边人喂了什么都不知道,笑眯眯就咬住,随口就夸了句:“这荔枝也甜,比刚刚的葡萄好吃。”
现在无论是什么,只有落到她嘴里,都要被夸两句。
旁边的宁清歌似也笑了下,清亮眼眸倒映着对方身影,不觉盛拾月睚眦必报,反而喜欢她这幅鲜活模样,明艳眉眼扬起,嬉笑怒骂间带着不羁的少年气
。
池边竹叶被风吹落,雨帘打出大圈小圈水波,水珠泼溅到荷叶上,吓得金鱼摇尾而逃。
说话间,两人又提到孟小四。
虽然许正明的真实目的在盛拾月,可孟小四却自觉愧疚,觉得盛拾月为帮她,不仅折了头好蛐蛐,还差点因为她输了马球赛,甚至连盛拾月挨打这事,都算在了自己身上,回家之后就闹着要发愤图强,不再扯盛拾月后腿。
盛拾月对此将信将疑,毕竟孟小四往日对骑射习武是没一点兴趣,还不如拨弄她的金算盘,但对方难得努力,她也不好打击对方,只思索着这人能坚持几日。
她思绪一转,又说:“你让曲姨准备些礼物,派人送到孟府上。”
叶流云疑惑瞧着她。
盛拾月便解释道:“若不是孟家帮忙,我恐怕还得再多躺几个月。”
这看似简单的挨打,实际也有其中门道,比如木棍的材质、行刑者的力度、手法。
例如前朝的廷杖,便是用栗木所制,前端削成槌状,用铁皮包裹,铁皮上头还有倒刺,一棍下去就让人皮开肉绽,哪怕是年轻体壮者也难熬五十棍。
而大梁则相对温和,只用削成圆木的廷杖,但并非这样就轻松无事了,还得再看行刑者。
据说有些酷吏为了贪财,会威胁受刑者交上大量“买命钱”,不然就让行刑者高高挥起,用力拍下,有些厉害的行刑者,不要十棍就能让人断了气。
可交了钱就不一样了,会被允许穿上厚棉袄,垫上软枕头,一棍子下去,听着嘭嘭作响,实际修养几日就能下床。
而盛拾月出门时,根本没料到这一遭,所以也不曾穿上厚衣物,还是行刑的御林军找来厚垫给她铺上,挥棍的力度也减了一半。
但他们也不敢太放水,毕竟圣上亲口说出责罚,孟家有心,也只能做到这里,还是得让盛拾月疼上一些。
但落得现在这个惨样,还是和盛拾月本人有些关系,这家伙素来皮薄肉嫰,娇气得很,宁清歌掐在腰间的指痕到现在都没消,更何况是棍棒?
晕过去又抬回来的时候,行刑的人都不敢再打了,最后寻了个牛高马大的人在旁边站着,佯装是盛拾月,打得砰砰作响给里头听,如此折腾才完成了这三十棍。
听到她解释,宁清歌又往她嘴里塞了颗荔枝,而后说:“不用让曲姨准备了,我今早就吩咐南园,备上厚礼,送到孟府。”
盛拾月的注意力被吸引,一时忘记了塞进嘴中、将腮帮子撑得鼓起的荔枝,含糊问道:“为什么?”
“昨夜我能进景阳宫,也是多亏孟大人的放行,”宁清歌温声解释,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盛拾月这才恍然,说:“那这回还多亏了孟家。”
叶流云也是重重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