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小意瞳孔微缩,挺直腰背死死盯着韩远案,几秒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掩耳盗铃一般勾唇难看地笑了一下。
她抿了下唇,试探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您是?”韩远案将水放下后,侧身看向那位女士。
他的眼神疑惑,眼皮微耷,略显凌厉,像是真没认出面前的人。
瞿小意怔了一瞬,下一刻整理好表情,尽量温和着语气问:“你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你么?”韩远案蹙着眉,似乎面前的人说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刚才还慌乱的瞿小意忽然狐疑起来,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韩远案,半晌后还想张嘴说什么,陡然被韩炽的一声咳嗽打断。
韩炽左右看了眼,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瞿小意身上,认真道:“瞿女士,这位是我带回来的客人,您可能是认错了。”
“您今天还谈吗?”韩炽顿了顿,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瞿小意霎时回了魂似的反应过来。
韩远案的突然出现叫她恍了神,突然回国就算了,怎么看起来是失忆了的模样?瞿小意心里直打鼓,没忍住悄悄看了眼韩远案,那人已经坐好了。
好像没打算出去,是打算旁听吗?
他的到来彻底扰乱了瞿小意的思绪,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正事上,即便韩律是她从昨天等到今天都要亲自见的人。
“瞿女士?”韩炽皱起眉,发觉瞿小意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起来。
他静静等着,眼眸直视着瞿小意,余光中却净是韩远案悠闲的坐姿。后者似乎感受到了他微弱的注视,偏头看他,面无表情地抬了下颌,示意他将桌上的热茶喝了。
按韩炽预想的事情发展,他应该狠狠斥责韩远案,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会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固执地不喝茶;而事实上韩炽只是停顿了几秒,将热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带着暖意的热水落在胃里,蕴藉了韩炽钝痛的胃部。
瞿小意压根没多余的神思关注他们之间的小九九,摁亮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随即起身拨了两下头发,突兀地开口:“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耽误韩律的时间了,明天再来找您。”
这番话说的客气,但语气里的慌乱和颤音叫韩炽听了个明白。
瞿小意根本等不及跟韩炽道别,慌忙火急地瞪着高跟鞋出了律所。
人走得太急,会客室的门被砰地一声被撞在了墙上,晃悠了两下顿在半路,半掩住会客室。
良久的安静过后,韩炽起身站到推窗那边。夜间的温度更低,风也冷些,他将推窗推开半边,让冷风吹进来,尽数扑在脸上,刚才一杯热水带来的暖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此时韩炽的手和脸都是僵硬冰冷一片,神色也渐渐冷凝起来。律所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高层的位置足以让韩炽俯瞰柏油路上的车水马龙。
各色的霓虹灯在空中闪烁不断,远处好像有人办什么庆典,又或是求婚,数不清的无人机拖着彩色长尾在天上打转。
可尽管这些带着温度的事物一一呈现在他眼前,无序地落到他眼底,韩炽也并不能感觉到一丝温情。
只有凉——彻骨的凉。
韩炽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虚空中,无处安放,一如他此刻的心,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算安稳。
“不冷吗?”韩远案伸手关上推窗,想伸手摸一摸韩炽的手,思虑几秒还是握拳收回,嘱咐道,“刚从医院出来,还想再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