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釉向来贵重,烧制减少价格更加高昂,镇北侯府若回同样的红釉,回礼的价格就走高了,与武清侯府送的年礼价值不符,有了高低之分,不合礼数。
回礼讲究的是一个礼尚往来,东西的价格也要相当的。
你若是送贵重了,旁人家送的不如你,定是十分尴尬,在礼数上就矮了你一头,关系不对等了,不容易生出隔阂。
且你若送贵重了,旁人家为了价值对等,将来也要回以贵重,这与旁人家的预算不符,也搅乱了旁人家礼节的安排,两家的交情也就变了味道。
你若送的东西,价值低了,不如旁人家的贵重,旁人家会觉着你失礼,认为你家轻慢了他,不是诚心相交,关系也处不起来。
节礼直接反映的是家里的底蕴与礼数。
沈昭嬑前世掌了摄政王府的中馈,对这些礼节上的安排,更是驾轻就熟,与母亲有商有量,很快就把最紧要的一部分安排妥当了,其他部分就可以交给赵嬷嬷、何嬷嬷去安排了。
柳心瑶面带笑容:“我们妱妱都能当家做主了。”
管家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节礼的安排,礼尚往来,往来的人情世故,这方面把握不住,就容易得罪人,侯爷在朝中也不好立足的。
沈昭嬑倒了一杯果茶,递给母亲:“都是母亲教得好。”
柳心瑶慢慢喝茶,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险些忘了,你爹爹与齐王殿下是同僚,今年家里要准备齐王府的年礼,”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瞧我,最近连忘性也大了。”
似有若无的目光,就落到了女儿身上。
沈昭嬑浑然不觉,听母亲提及了齐雍,不觉就低下头,轻敛下眼睛:“家里是第一次准备齐王府的年礼,不知要怎样准备。”
将她回避态度看在眼里,柳心瑶目光微深:“你在浮玉山驷马失控,承蒙齐王殿下仗义相助,后来登门的谢礼是你安排的,也没出差错,这次还是你安排吧!”
沈昭嬑点头:“回头把谢礼单子拿给您过目。”
柳心瑶颔首,心念不由一动,就拉着女儿的手:“妱妱,千万要记得,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男人给的宠爱,不是一成不变,年华易逝,人心易变,女子最不该依托于男子而生,自己有了本事,将来才有立足之根本。”
《诗经·国风·卫风·氓》很早就在劝诫女子,不要沉溺于男人的情爱。
“女儿明白的。”沈昭嬑心里有些慌乱,母亲这话是教导,也是告诫,她许是猜到了什么。
柳心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中馈上的事,你就做得很好,有这份本事,将来也不至于被谁拿捏了。”
沈昭嬑点头。
母亲从小就教导她,女子要自己学会安身立命,并且十分鼓励她学香药,认为人生在世,就该有一技之长,路子才会走宽。
对管家中馈上的事,更是精心教导。
因此,前世她进了摄政王府后,才凭借管家上的能力,一步步取得齐雍的信任,逐渐主掌了摄政王府的中馈,在摄政王府找到了立身之地……
现在想来,如果她百事不通,处处要靠齐雍依存,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卑微到何种境地。
她甚至没资格,请求齐雍帮助调查父亲的案子。
如果她如菟丝花一般,只能攀附齐雍而活,成为一个对齐雍没用的女人,她根本不敢保证,当齐雍对她的身子失去兴趣之后,她又将沦落何种境地。
前世,她将摄政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齐雍后来将摄政王府一些隐秘的产业交到她手里,在她的辅助之下,齐雍名下许多产业,盈收都有增加,每年从摄政王府账上支出的军费、抚恤,多了将近三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