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跪着说道:“父皇实不该行人祭召邪之事,恐怕酿成大祸。儿臣并未将此事传开,还望父皇悬崖勒马。”
皇帝与敬忠公公对视一眼,两个都笑了。
“不是你不想传,传出去没人信罢了。”皇帝叹了口气,“小云昭倒是有几分急智,就这么把朕架到了天下百姓的对面,朕成坏人了。”
晏南天叩首道:“不关云昭的事,父皇责罚儿臣一个便是。”
皇帝疲倦地
阖上眼睛,手指动了动,示意敬忠处理。
敬忠公公冷笑:“谁敢责罚储君殿下呀。储君殿下可是深得民心呢,您瞧瞧,外头百姓都跪满了,您要是有个闪失,这九重山不得被人掀喽!”
晏南天只对着龙榻磕头:“儿臣绝无异心。”
“陛下已经乏了,储君殿下您请回!往后这些日子,您便好好在东华宫中闭门思过罢!”
老太监把“储君”二字咬得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
晏南天:“是。”
居然只是幽禁。
望着晏南天退出宫殿,敬忠蹲坐到龙榻旁边,给皇帝枯朽的身体渡入真气。
敬忠轻声道:“陛下无需烦心,老奴已经安排妥当,往后人祭便由明转暗,绝不会再出半点差池。”
许多,皇帝喉间鹤皮动了下,发出个模糊的字音:“嗯。”
夜色掩住了晏南天的神情。
他眸中冷光微闪,轻声交待心腹:“别苑那边动手吧,做干净。”
“是。”
他闭了闭眼,藏好情绪,深吸一口气,提步踏入东华宫。
“我回来了,阿昭。不用担……”
他失笑,收声。
这小魔王,哪有半分担心的模样?
她托着腮,正望着窗外发呆。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解渴——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
眼前忽然掠过行天舟上的画面。
她细致妥帖,喂那阴神一盏茶。
手指陡然捏紧,在杯盏发出细微破裂声时,晏南天疾疾停手。
他告诫自己:‘不,不能与她计较。我与她的今日,来之不易。’
举杯,一口吞饮,压下阴戾的妒焰。
“阿昭。”他放下杯盏,哑声开口,“如今,只有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