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人安。”阿南忙点头示意。
那女子约莫三旬年纪,不甚年轻貌美,却慈爱有加,十分亲人。
她盯着阿南的脸看了良久,含笑叹气抚摸阿南的头顶,竟泪眼涟涟起来:“果真好模样儿,只是可怜了。”
小芙有一瞬间慌张,忙凑前来,腆着一张脸跟着笑道:“夫人,我姐姐刚醒,您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伤心事。”
王夫人点头称是,抹了眼泪,又寒暄了两句,这才转身出去了。
小芙送到门口,回头迎上阿南凌厉的目光,立刻谄媚一笑。
“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阿南最怕的就是躺在床榻上,尽管还浑身乏力,头也晕得厉害,她还是撑着身子,缓缓从床上下来。
屋子简陋,桌椅柜子想必用的时候久了,加之潮湿的气候的缘故,全都旧旧的,但纤尘不染,摆放整齐,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阿南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阳光洒进来,照在她脸上。
小芙紧跟在她身后,已是十分心虚,低头尬笑。
“王管家同我说,可以带你离开。”阿南并没回头,只淡淡地道,“我既已醒了,你收拾一下,咱们晚点去谢过那位管家,这就走吧!”
“表姐!表姐!”小芙慌了,忙上前抱着她,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道,“我跟他们说,咱俩因家中横遭变故,辗转流落到永宁投奔亲戚,谁知道亲戚不仁,想将你我卖入烟花之地,慌乱之中出逃走散,我因搏命奔逃才误闯了昕云庄,你四下打听之后才寻来此处。现而今,我们姐妹早已无家可归,若是离开庄子,只会流落烟花之地。”
阿南只觉一阵寒意从背上窜起。
小芙咧嘴道:“表姐,我聪明吧!”
“不但聪明,还很胆大妄为。”阿南不悦,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怒意,回头扫了她一眼。
小芙摸不着头脑,喏喏地唤她,央求:“表姐······”
阿南无奈:“若是平日里你在家里胡闹也就算了,你可知道这昕云庄是什么地方!这样的鬼话,能骗得了他们吗?”
训练有素的门房小厮,彻夜亮灯的大型药庐,不卑不亢的管家夫妇,哪一个不是在彰显主人家身份隐晦非凡?
永宁卫地处边境,倭患横行,他们竟能在短短半日内排除小芙的细作嫌疑,单凭这一点,就比永宁卫的两个千户所强了千百倍。
小芙愣了一愣,怔怔站在原地,声如蚊蝇道:“横竖是没多问。”
阿南轻叹了一声,只能庆幸昕云庄的人都是良善的,他们排除小芙与自己并非倭寇细作,便宽容接纳、热心救助,未深究两人的来历,否则的话······
一个任性的决定,断送两个人的姓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芙,当然想不到这么可怕的结局。
阿南没有说话,定睛看着她,眼神全是坚定。
小芙噘着嘴,手指扣着她的袖口:“表姐,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缙云!”
阿南轻叹了一声。
小芙最会察言观色,心知阿南心软了,便忙挤出两滴泪挂在脸上,带着哭腔央求道:“我宁可死了,也不愿嫁给滕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