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意识到上当了,心知也无法糊弄过去,便索性转头就往后头狂奔,一面跑一面高声呼救,心里只想着,他不过一个小孩子,即便真的动起手来,她也未必会输得彻底。
但她忽略了一点,那小孩终究比较灵活,跑起来像头猎豹,不费吹灰之力就跑到了她身后,与此同时,人家也没打算跟她搏斗,而是没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伸出双手往她肩膀上狠命一推。
阿南向前扑倒,瞬间坠入冷冰冰的水塘中,只觉周身如同的千万根钢针刺过来,连呼吸都停滞了。她不谙水性,更没试过坠入这么冰冷的水塘里。
月光照在水中,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呼吸,只能无比慌乱地挣扎着,毫无章法,手忙脚乱,但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是挣不脱的陷阱,她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一抹黑影穿破窒息,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绝望中拉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阿南大口喘着粗气,仰头正好瞧见他满是胡茬的下颌,这才安了心,软趴趴地趴在他胸口。
他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出小水塘。
那小厮早跑得不见了踪影,只剩牵头微微晃动的枯草,九岭循声追了过去。
阿南嘴唇发紫,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尽管隔着衣服,他周身滚烫似个小火炉,是绝佳的取暖源,便毫不犹豫地伸出胳膊牢牢地巴住他的脖颈,将冰坨子一般的脸颊贴在他脸上,试图获得一些温暖。
瞧着她满脸被冰得通红,周身的衣裳都湿透了,他抱着她就近找了个地方安置,刚将火堆点着,她就又黏了过来,并且立刻去解自己身上的盘扣。
他愕然,眼疾手快,立刻拉住她的手,无奈问:“做什么!”
阿南指了指火堆,嘴皮哆嗦道:“把湿衣服烤干。”
“你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怎么烤?”他禁不住被她气得翻白眼,这丫头难不成想都脱光了么?
“我一直穿着湿衣服?”阿南气笑了,“会死人的!”
这人也真是的,那个所谓的男女有别,难不成比性命还重要吗?
“九岭已经回去给你取衣服了,老实待着。”他往火堆里丢了一把枯枝,见她气鼓鼓的,便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直接丢到她头上。
阿南拿他宽大的外袍裹住自己,但仍是冷得入骨,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盯着火堆看,默默地往里头添柴。
火越烧越旺。
少顷,九岭果然带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裳过来,比起庄子上大家穿的粗布衣裳,这衣裳竟是难得一见的蚕丝面料,非但格外柔软,款式也十分新颖。
阿南不自觉横了他一眼。
九岭适时道:“这是玉婶儿给陈娘子备下的换洗衣裳,陈娘子还没穿过呢!姑娘快些换上吧。”
“人拿住了吗?”他拍拍手上的尘,开口问。
九岭愣了一下,立马应道:“我这就去审问!”
话音未落,人已走远。
他起身,也不去看她,只自言自语地说:“我再去捡些柴火。”
说罢,便逃跑似的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