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时节,树丫上压着厚厚的积雪。
罗续慈爱的看着窗外的孙辈们玩耍。小孩子们顽皮,抖落了一树的积雪。她遥遥的望着,似乎回忆起自已儿时,也曾是这般的活泼天真。
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变得心狠手辣,为立足立身使尽手段?
呵,她冷笑一声,想起来了,是从嫁给陆言之开始。
新婚尚不足六个月,陆言之便领回一名美妇,声称要纳她为妾。并放下一句:“珞儿已有我的子嗣,为了家宅和兴,你最好知情识趣点。”
知情识趣?罗续心头泛酸,忍不住辩解道:“我如何不够识趣?你屋里的通房丫鬟,少说点也有四五个。”
“我自知容貌粗鄙,从来不在女色上阻拦你。可如今你却不声不响领回一个带着身孕的外室。你又岂是不知,庶子生与嫡子前,会令府中蒙羞?”
可她是管不住陆言之的,陆言之色欲极重。当年陆言之将罗续身边的丫鬟错认成罗续,才有后来的上门提亲。
结果娶回去一个无颜女,他也不管有没有才,一看相貌便不愿碰她。
而罗续自觉有愧,毕竟错嫁一事是罗续母亲的筹谋。
那个丫鬟实则是罗续的庶妹。
罗续自小就因容貌自卑,又因婚事来路不正,即使她才华堪比谢道韫,却还是对陆言之一忍再忍。
身边的嬷嬷进言道:“一个妾室而已,领回府里有的是手段整治她。”
嬷嬷说的果然不错,在嬷嬷教导下,她使计让那个叫珞儿的妾室落了胎。
而陆言之是个喜新厌旧的,珞儿滑胎后,就不搭理她,还曾对人抱怨珞儿给府里招来晦气。
罗续故意让妾室珞儿知晓此话,果然,妾室珞儿郁结于心,加上身子亏空,没多久就咽气了。
而她自已,则因为侍奉婆母得当,在婆母面前有了里子。婆母再三劝儿子陆言之与她圆房,终于,她如愿怀上嫡子。一步一步,让自已在陆府立足立身。
这一生,最畅快的时侯,就是她亲手用一碗毒药,送陆言之见阎王。
只是自已的亲生子,不到三十就撒手而去。自已也是百病缠身,苟延残喘,活受罪。
这便是老天爷对恶人的惩罚!
尽管晚年她是让尽善事,想着为自已赎罪,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夜夜噩梦缠身。慢慢的,她渐渐明白,这一生违背本性和道德,实属心有难安!
从根子上就错了,哪里又能睡得安稳?
思绪飘忽间,罗续忽觉一阵晕眩,眼前景物开始扭曲,耳边传来孩童嬉闹的模糊声响,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远在天涯。
她恍惚间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在花丛中欢快地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那女孩渐渐长大,眉眼间竟与早亡的庶妹时有几分相似……
“小姐,快起来,给太太请安要紧,您可不能再贪睡!”芽珠伸手要去揭开罗阳玉儿的被子,提声喊道:“等会儿太太又要骂您!”
罗续被这些古怪言辞吵醒,睁眼一看,吃惊道:“你是芽珠?怎得在我闺中?”
芽珠扑哧一笑:“小姐睡糊涂了?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啊!”
罗续这时才深觉不对,芽珠是庶妹的丫鬟,况且面前的是年轻了四十岁的芽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