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晗却只是稍正了正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边面色不改的回答“嗯。”
“裴劭之前入宫,说他们兄妹这次是一道回的,怕你不知,还特意嘱咐孤,说三年不见,今日一定将你带上。”
“可你方才一副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孤逼着你来的。”
他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但她却听的出来其中隐晦的表达,是在问她今日是不是不想去的意思。
他到底是察觉了她方才异样的情绪,也看出来她不想多说,索性直接问出口,倒也符合他的作风。
但朝露却不想告诉他自己情绪低落的原因,一来他和皇后是母子,她不能没规矩到去挑衅他们的母子关系,二来,是出于对肖晗这个人与生俱来的畏惧。
那是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如同当下,即使肖晗满脸平静的看着她,她也会产生俱意,不知他下一瞬会有何未知行动的俱意。
面对他的询问,她一时失语,最后只能朝着肖晗尴尬的笑了两声,囫囵过这个给不了答案的问题。
马车继续行驶在路上,车外的声音逐渐从喧闹到了静谧,他知晓快到了,想到她刚才有些过激的反应,不免提醒:
“裴蕴性子跳脱,如今又去了洪州三年,若是一会带着你做什么荒谬的事情,可要懂得拒绝。”
…
眼下时辰尚早,这会尚未开宴,裴府三三两两的客人聚在前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而裴家的后花园中,两道倩丽的身影隐于郁郁的林间,银铃般欢笑的声音不时地从其间传来。
“三年不见,昭昭变化好生大,方才乍然见到,我差点认不出了。”
这就是肖晗口中有些“离经叛道”的裴家二小姐裴蕴,裴劭一母同胞的妹妹,虚长了朝露半岁,从小金尊玉贵养在右相府,亦是朝露不可多得的幼年好友之一。
裴家这一辈女孩儿甚少,裴蕴自然就成了府里的宠儿,自小成长环境所故,她性子恣肆,说话做事也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直来直往,方才在府外骤然见到是东宫的马车,还未等人下来,就不由分说先上了车,提前将朝露带了出来。
“一别数年,年纪虚长了几岁罢,倒是二姐,还和三年前一样,性子风风火火的,想必在洪州也是过得肆意洒脱吧?”多年好友加之久未见面,那被肖晗所影响的坏心情早就抛诸脑后,恨不能同裴蕴聊上三天三夜。
那洪州是南方偏安一隅的小城,无甚特色,亦不是何重要之地,只是过去三年,裴蕴因为替祖母守孝和其兄长裴劭一同呆在那处,直到今年期满后才方归。
是以于她而言,对洪州的感情自是不同的,骤然听到朝露这样问起,不免高兴的赞同,一脸兴奋的说起这些年来在洪州的所见所闻:
“你知道吗昭昭,原来南方的冬日同京城竟是大不相同,不仅不会下雪,还四季如春,洪州就是年节的时候,也穿不上厚厚的衣物,那儿的河水不会封冻,就连平日的天,也都比京城矮了一头。”
她一脸好奇,迫不及待的问:“是比京城都要好的地方吗?”
裴蕴不住的点头,说起这三年来的趣事,唇角和眉眼尽是上扬的角度,那一直喋喋未休的话语中更能看出,她对洪州的喜爱。
三年丁忧,粗茶淡饭在所难免,但裴蕴却根本没放在心上,日子清贫寡淡不假,可却是实打实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朝露在认真的聆听着,眼里是无限的憧憬和艳羡,不仅是羡慕裴蕴能有机会走出京城去到别的地方,还羡慕她从小就能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活着。
不似她,连出宫一次都变得难如登天,在宫里也要小心翼翼的过活,生怕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就招致了肖晗的不快而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和反抗的能力,而目下看来,对于这种扭曲又不对等的相处关系除了逃避忍受外别无他法。
日头高照,周围树影斑驳,裴蕴聊的嗓子发干,正巧前院吹吹打打声音传来提醒她们开席事,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相携往回走,快行到席上时,裴蕴似想到了什么,好奇的侧目问朝露:
“那昭昭呢,这几年你过的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