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卸完第二车砖的时候天都黑了。
其实不过下午五点,但是这个时候的东北黑的都早,家家户户基本上晚饭都吃完了。
陆向阳从头到脚一身灰,到了家稍微洗了洗,胡乱吃了点儿东西,就嚷嚷着要带着小知青去镇上澡堂子洗澡。
白清霖可太想去洗个澡了,他早就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什么换洗的衣服,香皂洗头膏,都打包塞进了一个布袋子里。
“大晚上的去洗澡,”陆奶奶嘟囔着给孙子拿肥皂什么的,“早去早回。”
“太晚就不回来了,搁镇上住一宿再回来。要不大黑天又冷的。”陆向阳可不想洗的热乎乎的还要来回折腾。
“那就不能明天白天去洗?”陆奶奶说完,看见自家孙子一头的灰,就用力哼了声,“去吧去吧,好好的搓一顿。”
等孙子推着家里的自行车带着小知青走了,陆奶奶还嘀咕呢,“以前洗个澡跟杀猪似的,现在倒是上赶着去了。”
三婶笑道:“指不定是看小知青那么白净,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呗。对了,那小孩儿带来的粮食都放厨房了,我说不让,他非得给,还给了一罐子麦乳精和一条饼干。”
这是晚上做饭的时候白清霖特地拿过去的,三婶和大伯娘不要,白清霖说不要就搬回去。
撕吧了半天才收下来。
“这小孩儿。”陆奶奶笑了声,“他给就留下,回头多给做几顿好吃的。我看那孩子也不是会做饭的人,还自己单独住呢,也不知道寻思啥呢。”
城里来的小孩娇气,兜里有钱,想一出是一处。既然得自家孙子的眼,她这个做奶奶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呗,做不过多几口粮食的事。
白清霖兴奋坏了,他还没去过这种老时候的大澡堂子呢。小时候也只是听奶奶说过,还听过什么澡泥儿的笑话。
不过那澡堂子再怎么不好,总比只能泡泡脚的知青点儿要强。
这也就是天冷,一段时间不洗澡还能熬过去。但凡天气暖和点儿,那屋里怕是都进不去人。
陆向阳把一个大手电筒拴车把上,脚镫子库库蹬。遇到沟坎的还得减速,时不时问一句后面的人:“颠得慌不?”
“还成!”
白清霖其实后腰都颠疼了,但是一想到能洗澡,什么都愿意忍。
他原本就是北方人,澡堂子可没少去,学校洗澡的地方也是一群人一起的,刷卡就能洗。
原本还想着有机会去体验一下传说中东北的洗浴文化,结果刚毕业就被送东北来了,这下能从这种时候就开始体验,心里不得不说有点儿小兴奋。
做牛车要一个多小时恨不得俩小时才能到镇上,骑自称车快了不少,四十分钟就到了。
这时候可没有大众澡堂子,都是很多单位内部的澡堂,而且一年就开半年,员工凭票进入。不过那个澡票也不止员工有,员工家属也会有,慢慢的就流通到了外面。
一张澡票一毛五,按说是很贵的价格了。可是抵挡不住东北人民在寒冷的冬季洗个热水澡的心,私底下卖的还挺好。
陆向阳带着白清霖交了票,领了两把钥匙,直接进男浴室。
厚厚的棉门帘子撩开,一股蒸腾的水汽扑面而来。
这时候人确实不多,下班后的员工都洗的差不多该离开了。再晚一个小时,澡堂子也要关门。
这个澡堂子也没啥隐私性,进去就能看见几个老爷们光着坐在长条椅上晾水汽,长条椅两边是一排木头柜子,柜子有编号带着锁,找到钥匙相同的编号打开柜子,里面就是放衣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