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是小儿吗?”
“怎么,连自已的儿子都不认得了吗?”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怀里的欢生,又是拍又是拧自已。那又是激动,又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滑稽。不过,我却笑不出来。浓浓的不舍,让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是了,我怎么边自已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呢?看我,真是高兴的过头了。”
“也难怪,毕竟他离开你的时候还很小。那么大的小人儿,本就长得差不多。”我嘴上安慰着他,却不知道有谁来安慰我?
“也对,也对。”他嘿嘿一乐,亲了亲欢生。
车里的三个小童,一听说欢生就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小弟弟,立时欢呼雀跃,冲了过来,争着抢着要抱欢生。
我见此情景,心中也有了些释然。到底,他们才是欢生真正的家人。而我,这个名义上的爹爹,能够陪着他这些时日,也就足够了。是该把他还给他的亲人们了。
为免对方多想,我便将如何救下的欢生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欢生的父亲一声不响的听着,直到我说到欢生的娘亲临死之前,还将他抛了出来时,才见他泪水潸然而下。想是夫妻情深,如此阴阳两隔,怎么痛断肝肠?
我轻声的安慰了两句,看着四个孩童玩耍在一处,黯然不语。
想是看出了我的失落,中年男子也是欢生的真正的爹爹,收了眼泪,说道:“真是多亏有了兄弟你的照顾,小儿才能活到今天。做为他的父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这都是我和欢生的缘份!哦,对了,我抱下欢生的时候,也不知道他的名姓。心想着,他的爹娘一定也盼望着他欢欢生生长大,也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如今他见到了自已的爹爹,也该叫回了自已的名字了。”
“欢生这名字起得很好,兄弟对他又有救名之恩,一个名字还是起得的。以前的名字都不算数,往后他就叫欢生,季欢生。”
“原来大哥姓季,不知如何称呼?”
“嗨,瞧我,到现在还没自报家门呢。来,来,兄弟,我们上车,边走边说。”
马车缓缓而行,我在他的叙述中知道他姓季,名叫季长言,西良安县人,家中世代经商,在安县小有名气。这次带着儿女去陵丘的岳丈家,打算把岳丈岳母一起接到安县去住。
一路上,几个孩子的嬉闹时时打断我们的闲叙。不知不觉,已经出了西良国境内。在踏上大运朝的地界时,我和他们才做了别。临作别时,欢生正在憨睡,我没有叫醒他。想来,醒来时,见不着我,他定会哭闹。心中虽是万分不舍,也只能生生忍下。欢生年纪还小,他有了身生父亲和兄姐在身边,慢慢的也就会把我给忘记了。看那季长言,性情温文稳重,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样。欢生回到他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身边一直都有这么个小人儿在,突然孤身一人了,怎么也无法适应。睡觉时想着他滑滑嫩嫩的小身子,吃饭时想着他憨憨可爱,沾着饭粒儿的小脸蛋儿。一下子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直到七八天后,方才慢慢的适应了。
此时,我已经离了边塞,入了内陆。走走停停,又过了半个月左右,便已接近洛城。原本并没有打算回去,可是欢生回到了他的家人身边,这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思乡之情,油然而起。虽说洛城已经没有我太过亲近的人,可毕竟是我生长的地方,那些熟悉的面孔,总会让我觉得亲切些的。
当然,我也并不是就没有顾虑。只是,随着欢生的离开和脸上这张全新的面孔,轻易就被我打消了。既便有个风吹草动,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又有谁能将现在的我和原来的韩情联系在一起?就算是晏非,对于我来说,这最为亲密的人,若不是从欢生那里露了马脚,想必他也无办法认出我来吧?至于浚朔,那只能算是一个意外。有了一次的教训,难道我还不知道要行事小心吗?
洛城的深秋,很美!
行走在郊外,脚下踩着落满了金黄色的秋叶的青石小径上。正午的阳光洒下,照得浑身暖洋洋的。入眼是土黄色的山丘,座落在楚间山角下的几间茅草屋,升起袅袅炊烟。天空晴朗,溪水清澈。田间垅地阡陌,绵延至远,俨然一副世外桃源模样。
若是在此买块田地,置间小屋,久居于此,慢慢终老,到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入城之时,已是傍晚。靠近正街主道上寻了间客栈,暂住了下来。吃过了晚饭,正想出去转转,走到门口时,便被客栈的掌柜拦了下来。
“这位客官,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我劝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我见他神色有异,随口问道:“此话怎么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