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你醒了……”就在李玄睁开眼的须臾,李母便瞧见了,她当即抛开仍在旁施针的薛神医,疾步上前,一把搂住李玄的脑袋,目光急切地审视着,仿若生怕这只是一场缥缈的幻梦,稍一松手便会消逝。
“嗯?母亲,我……我这是在哪?”李玄依着这具身l的记忆,瞬间便认出了眼前这位仪态端庄的中年美妇乃是这一世的母亲。
此时,一段段记忆如汹涌的浪涛在李玄脑海中翻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他和父亲外出打猎游玩时遭遇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记忆中,父亲为将他护在身下,用坚实的身躯挡住了那狂暴的冲击,可紧接着便被一阵威力绝伦的冲击波震飞,他也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下受伤吐血,瞬间昏厥过去。
“玄儿,你如今就在家里,从你在野外昏倒至今,已过去六年。母亲还以为你……如今都过去了,你醒来便好。”李母拥着李玄,喜极而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已然过去这般久了……那父亲呢?孩儿记得是与父亲一通出去打猎的,途中似乎遭遇意外,我未曾弄明白状况,父亲赶忙将孩儿护住,之后我便被震晕,那父亲可好?”李玄明知父亲在那般骇人的冲击下凶多吉少,但还是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此刻他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既害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结果,又觉得自已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然而真正听到父亲离世的消息时,他的心头还是猛地一揪,脑海中闪过无数与父亲相处的温馨画面,可他很快强压下内心的悲痛,告诉自已要坚强,不能让母亲更加担心。
“你父亲他……他已离世六年,现今只剩咱娘俩,咱娘俩往后的日子怕是举步维艰。”被问及李父,李母虽心痛万分,但也不想再隐瞒,反正李玄迟早会知晓,长痛不如短痛,及早告知李玄,也能让他少些伤心。
“嗯!”李玄应了一声,脸上虽竭力保持着平静,但眼底还是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哀伤。毕竟前世的他也经历过类似的生离死别,这种痛苦的情绪再次袭来,虽不如初次那般撕心裂肺,却也在心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李母见李玄这般强装镇定,未显露出过度的悲伤,表现得远超一个十几岁孩子应有的成熟,心中不禁诧异万分。
或许是察觉到了李母的目光,李母起身用手绢轻轻擦拭泪水,转身向已收针的薛神医盈盈拜了一拜,言道:“多谢薛神医对小儿的救命之恩,不知我儿经此一病,身l是否会遗留什么问题?”
薛神医赶忙回了一礼道:“夫人言重了,若不是夫人一直用养气续命的珍贵药材为贵公子温养身l,老夫也无法令贵公子清醒。也是他福泽深厚,大病之后,脉象平稳强健,未见有何遗留病症。不过毕竟卧床数年,身l肌肉多有萎缩,还需长时间的调养,我再开几副清神醒脑、活血通络的药,煎服数日,也只能略作缓解,想要完全恢复,怕是希望渺茫。”
“那就有劳薛神医了。玲儿,你陪薛神医回去,顺便把药带回来后给少爷煎药,这边有我陪着少爷。”说罢,李母将一袋酬金奉上。
送走薛神医,李母回到屋内,悉心照料李玄。李玄再次躺在床上,细细消化刚吸收的记忆。
李玄所穿越的大陆是修真大陆,然而他所在的周国却是世俗国家。据其记忆,凡世修真的仙人通常不参与世俗国家的纷争,仙人们仿佛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另一维度空间。而踏入修仙世界之人,基本不再现身世俗世界,只在这凡俗世界留下诸多传说。
李家所在的武庙城,据说因出现过一位以武道修为成仙的武庙而得名。相传此武庙本是仙人后人为其所立的祠堂,传承数世后,不知是武庙仙人树敌过多,还是其家人福薄,后人不是后继无人,就是遭仇敌残忍杀害,祠堂遂变为城中的一座庙宇。
虽这武庙作为祠堂时未能庇佑其子孙,但对信徒而言颇为灵验,武庙得以存留,虽香火不算鼎盛,却也未曾断绝,由此催生出武庙城的第一座集市。
李家的生意便是依靠这集市发展起来,李家的支柱产业乃是武庙城里的镖局。据说李家老祖起初在集市跑腿,熟悉后开展代收送货业务。因往来频繁,人头熟络,商家信任,尤其是李家老祖打通当地山寨和官府的关系后,家族逐渐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势力。
李玄和父亲遭遇的意外绝非寻常,李家黑白通吃的关系,在这附近能化险为夷,除非遭遇真正意外。当年李父出事时,李玄的爷爷为此事亲自前往附近山寨和官府问询,却毫无收获,最终也只能收集当年事发地的遗物,期望李玄醒来能提供线索,谁知这一等便是六年。老人家未能等到,这些物品随李玄搬出宗宅一通带到了他的独立小院,随着李玄爷爷去世,为李父报仇的意愿也随之消散,如今宗宅中已无几人认为李玄会醒来。
“夫人,少爷的药煎好了。”此时门外传来侍女玲儿清脆的声音。
“端进来吧!”李母起身接过煎好的药汤,试了试温度,感觉适宜,让玲儿扶起少爷,亲自喂药。感受到李母的慈爱关怀,李玄心中暖意如潺潺溪流般流淌,暗暗发誓:“虽这具身躯的原主已去,但我借其重生,从今往后,您便是我最亲的母亲!”
喝完药,李玄再次睡去,毕竟刚重生,消化完记忆,难免有些疲惫。
一夜无话,旭日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