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闻好奇如猫,左手抬起扯住谢玄烨的手腕,迫使他将手抬起,五指伸开,又将她的右手抬起与他的手,掌心相对,紧紧贴住。
真如她所言,她的手比谢玄烨的手要小上太多,谢玄烨只须屈指便可将她纤白柔软的手包在掌心。
烛火明亮,给原本白皙的指节染上暖黄。
谢玄烨垂眸看着她,并未屈指。
他将手挪开,抬起食指给她指了指:“今夜是下弦月。”
谢如闻顺着他的目光远眺,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钻出来了,她和谢玄烨在这处二层阁楼上不知赏了多少回月,可她瞧着,每次的似乎都有所不同。
她一心想出去别苑玩,也有想过,若真有一日她离开了这里,便再也不能和哥哥一起赏月了。想到这里,一向眉目明媚的少女有了几丝愁绪,回身看了眼适才浮生放在书案上的药碗。
在阁楼上赏了会儿月,谢如闻站起身理了理略显褶皱的裙摆,嗓音清浅道:“我困了,回去了。”她抬步就要走,谢玄烨唤住她,将一旁红木灯架上的竹篾灯取下递给她,叮嘱道:“小心摔着。”
谢如闻乖乖‘嗯’了声,从他手中接过,挑灯回了她的上弦院。
谢玄烨在阁楼上看着她的身影隐没在昏暗中,回身便看到了书案上的药碗,仔细想来,谢如闻虽最为听他的话,却也和他生过不少的气。
关于喝药的事,也闹过矛盾。
他从去岁初夏开始用药,本是不欲被她知晓,奈何谢如闻的鼻子灵的很,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便问他是生了什么病。
他只诓她,说是日夜忙碌公务,母亲日日送来补身子的。
谢如闻生来灵敏,她不信,而他又不愿说出实情,她便生气了。
后来,他百忙之中抽出空闲,亲手给她做了一张木秋千,才算是把她哄开心。她也又问过几回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他依旧不愿说,她也就不问了。
以至于到如今,她看到浮生给他端来的药,只是看上一眼。
谢玄烨抬手端起药碗,里面药汁的苦涩味扑面而来,一口饮尽。
谢玄烨并未回谢府,在别苑住了一夜,翌日一早,下了早朝后,裴砚留了他在宫中。
今岁是宣平三年,裴砚登基为帝的第三个年头,他与谢玄烨年纪相仿,自幼在一处长大,二人走在皇宫御花园。
裴砚笑笑道:“近来你事忙,也不常来宫中陪朕下棋了。”
谢玄烨轻笑:“陛下的眼疾可好些了?”
裴砚自去岁中秋患了眼疾,至今未愈,起初只是夜间视物模糊,太医院用了药后症状本是有所减轻,可用了一段后,似乎就没了作用。
如今就连白日里隔的远了也瞧不真切。
裴砚叹气:“朕只怕哪天这眼睛瞎了,再不能视物。”他笑了笑:“太医院只让朕注意休息,少用眼,这不是跟朕说废话吗。”
谢玄烨:“陛下应听太医院的,不可太过劳累。”
两人四下里闲谈,正巧碰上广储司的郑大人,裴砚问他:“手中提着的是什么?”
郑大人行礼道:“如今南北通商,广储司新得了几件北朝皇宫中的珍宝,正往皇后娘娘的宫中送去,给娘娘瞧瞧是否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