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朱祁镇正在临摹王羲之的字。
“陛下的字虽已有王佑军的几分形似,但毫无神韵,陛下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一旁的马愉说道。
“马学士,朕还需要练多久?”朱祁镇已经临摹了十几张宣纸,胳膊都累酸了。
“陛下当知,佑军先生的字如群鸿戏海,舞鹤游天,若陛下每日研磨数十次,臣敢保证,十年之后,陛下的书法造诣不在古人之下。”马愉一板一眼的道。
“什么,十年?还得每日数十次?”朱祁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陛下只要有恒心,铁杵亦可磨成针。”一旁的高谷附和道。
得,又来一个属犟驴的。走了杨士奇,又来了俩犟驴,这日子没法过了,也不知道皇祖母怎么想的。
朱祁镇不断的朝殿外的王天云使眼色,眼珠子飞酸了,那货就跟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殿外的王天云被杨士奇的板子彻彻底底的打怕了,我滴个娘啊,那帮贼书生不仅话狠,打板子更是狠,小王我的手到现在还不敢拿筷子。
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捏捏发酸的手指,继续练习。
“不练了,不练了,朕是天子,字好不好有什么用?打死也不练了。”朱祁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扔了毛笔,撅着嘴嘟囔着。
没等来杨士奇般的唠叨,只见马愉回身从旁的书案布包里拿出一个卷轴,走到一旁的书画架,很是恭敬的打开,赫然是他爹朱瞻基的画像,画像上的朱瞻基面容不怒自威且俊伟,身材壮硕,端坐在龙椅之上,两旁扶手的龙头怒目圆睁。
让朱祁镇目瞪口呆的是马愉居然噗通一下跪在画像前,痛哭流泣的哭喊起来,“臣马愉得先帝简拔,忝为文华殿大学士,臣愧对先帝啊,先帝啊,您睁眼看看吧,先帝啊……”
这一幕来的来突然,朱祁镇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马愉简直戏精附体啊,就是前世的影帝也不过如此吧。
“先帝啊,臣……臣奉太皇太后之命为陛下侍读,可陛下……先帝啊,您睁眼看看吧……”
门外的王天云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鸭蛋,我尼玛什么情况?这状元郎比那梨园的当家花旦还能演啊,这手哭戏信手拈来,炉火纯青的让咱老王佩服啊。
“哎,马学士,马学士,你先起来,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觉得这练字太过枯燥无味了些,你何必拿出父皇的画像哭诉呢?”朱祁镇一时手足无措,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茬,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说哭就哭,连一秒钟都不带等的,那眼泪,那哭腔,比死了自己亲爹还悲伤。
“先帝啊,您听见了吗?陛下倦怠课业,臣活着无法报您的恩德,臣这就一头撞死在这文华殿,去地下向您请罪。”
说完,就起身准备撞向旁边的柱子,旁边的高谷眼疾手快一下拉住了马愉的衣袖,“马大人,马大人切不可行此悲壮之举,陛下年少,我等深受先帝隆恩,且可因陛下一句戏言就以死明志呢?”
“我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文华殿内,先帝对我等有天高地厚之恩,世用兄(高谷的字),你也是成祖爷钦点的庶吉士,今天你我一同撞死在这文华殿内,以报先帝简拔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