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因为他根本就不讲道理。
孙正权的嘴巴张开的能塞进去一个煮熟的鸡蛋,手里的药瓶子叮当一声摔到了地上,居然没有碎,咕噜噜的滚到了薛讷的脚下。然后就看到薛讷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脚底板好死不死的恰好踩碎了那只红色的瓶子。
心疼的苏小义脸都抽搐了,上好的陶瓷瓶,放到后世的拍卖行起码千万起步。
没有高纯度的酒精消毒,只能从角落里把老梁私藏的酒搬出来,看的老梁一阵心疼,老脸红似云霞。
过膝的酒坛子密封的一点都不严实,只是用麻布包裹着一块榆木塞住了坛口,味道早就跑出来了。
用嘴尝了一口,刚碰到舌头就一口吐出来,味道无比差劲,不香也不辣,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和清香型,酱香型一点都沾不上边,度数最多二十度。
将就着用,寥胜于无。拿一只海碗舀的满满当当,对着伤口不断冲洗。待血迹冲洗干净,消毒完毕,苏小义用手术刀割去外翻出来的烂肉,然后用酒再冲洗一遍,准备闭合伤口。
吸收线别想了,苏小义从滚烫的开水中看出一根麻线,穿过一只长针,开始进行缝合。
手法娴熟,动作熟练,连薛讷都看的出来,这种活儿苏小义干的绝不下百次。
无他,唯手熟尔。
切碎的草药捣烂均匀的敷在伤口处,再从开水中捞出一块麻布拧干,包裹住伤口,大功告成。
在苏小义用银针封住穴位止血的时候孙正权就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这种神乎其技的止血密法他仅从医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家父行医几十年,救人无数,尝试过数种止血的法子,虽说可用,但也效果欠佳。
没想到这个少年仅仅靠几只银针就能封住血脉,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孙正权放下所有的高傲。
本来做为神医孙思邈的后人,他有骄傲的资本,连皇帝陛下都时常把他召进宫去聊天,甚至连饭食都赐下了,这样的殊荣连那些勋贵都羡慕。
做为一个医者,他已经官至太医署丞,基本上是为医之人所能达到的顶峰了。
大唐三百万户,千万生灵,有多少人能达到他这样的高度?多少人碌碌终生所求不过一餐之食,多少人战死沙场不过换来几年徭役的免除,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某一闲吏之职而不能,多少人毛遂自荐怀抱锦绣文章只为博个出路。
他孙正权从不为这些担忧。
和勋贵比出身那是自讨苦吃,长安城里别的不好说,勋贵子弟满坑满谷,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家家主都是和太宗皇帝打过天下的。可是他一点都不羡慕,甚至有些看不上那些整日跨马游街惹是生非的纨绔。
如果没有家族的庇佑,他们那些人必定饿死无疑,连一个成功的乞丐都做不成。
打铁还需自身硬,家族的庇佑是前进阶梯的助力,却不能带着你到达最高的那做山峰。
守业更比创业难,很多人看不到这点,所以混吃等死庸庸碌碌之辈如过江之鲫。
孙正权不屑与之为伍。
他的目标是守成,不能坠了阿耶几十年创下的偌大名声。
到现在他依然记得自己背诵药方时的痛苦,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头悬梁,锥刺股,一刻不敢懈怠,三十多年来自认为已经有所小成。
闲暇之余慵懒的躺在家中小憩,妻贤子孝,看看荷花池中的游鱼,陪小妾打打马球,人生快意,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