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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薛修卓蹲在福满身前,端详着福满的神色。
福满在酷刑里就剩层皮了,他没了舌头,只能用突兀的双眼瞪着薛修卓,嘴唇翕动。哑儿在薛修卓身后端着纸笔,想要塞到福满手中。可是福满十指皆断,已然是个苟延残喘的废人了。
薛修卓没承想蝎子动作这般快,这简直和他们当初抛弃魏怀古一样。他站起身,道:“你是永宜年入宫的太监,侍奉过光诚帝。后来潘如贵死了,你在官沟里受萧驰野举荐,才开始崭露头角,随后,你派干儿子迎喜到启东监军,示意他调换边郡军粮。你是想让边郡吃败仗,替阿木尔打开启东防线。”
福满喉咙里“咕噜”地响,他用残存的手指碰着锁链,躺在地上用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薛修卓。
军政变动必然紧密相连,早在兵败案以后,海良宜等朝臣就觉察到大周内部的古怪。从永宜年开始,他们与世家不死不休,这是两股势力的胶着碰撞,可是从兵败案以后,事情不再按照任何一方的设想继续。露出马脚的人是花思谦,他在海良宜追账时过于慌张,勾结边沙骑兵犯下六州血债,时任户部都给事中的薛修卓清楚地看到粮银调动。
薛修卓回身,喃喃自语:“谁知陆广白没有死,反而带着边郡守备军叛逃了。戚竹音迅速回防,启东仍然牢不可破。你们计划失败,于是阿木尔调离哈森,开始主攻离北。”
这是边郡军粮案的首尾。
福满鼻孔呼气,颓唐地转动着眼珠,情绪激动起来。
离北军粮案是魏怀古主导,勾结厥西官员,把粮食卖到中博赚取暴利。他们在此过程中,将离北军粮替换成了霉米,事情暴露源自于杨诚的那封驿报。驿报原本是直呈刑部,却在到达阒都后,被呈到户部。不论是薛修卓还是沈泽川,都认为此举是在威胁魏怀古。因为当时萧驰野咬住了案子不松口,他们必须采取壮士断腕的方式,把魏怀古踢掉,才能确保隐藏在阒都的其他蝎子不会受到波及。
那这个“其他”,除了福满,还有谁?
福满的血掌蹭在地上,他费力地划动着,试图告诉薛修卓什么。那血迹在地面交叉,他呼吸逐渐加重,忽然听见牢门打开了。
“大人,”风泉规矩地站在门外,“驿报说投诚的人来了,元辅随同皇上正在明理堂等候大人前去议事。”
牢房内的灯光昏暗,堂内更亮,这让风泉躬身行礼的影子爬进了牢房,覆在福满的身上。福满如同被蛇咬似的,汗泪齐流,他瞪着薛修卓的背部,张开唇,却发不出声音。
风泉给薛修卓让路,在薛修卓离开后目光微转,看向福满。福满粗喘,胸口起伏着,口角还淌着掩不住的清液。风泉绕着他打量,等牢门关死了,便用脚踢他。
“你要对薛延清讲什么?”风泉看着地上交叉的血痕,了然地说,“你想要写我的名字。”
福满想逃离风泉的影子,却动弹不得。
“你不要着急,”风泉握住福满的手腕,带着他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嘘,你听我说,你即便告诉他,他也不信。等到时候合适,我自会告诉他,聪明人都需要这样的教训。”
福满整只手臂都在颤抖。
地上的血痕越来越多,风泉偏执地写着字,他带着福满,把福满用来写“风”字的叉号全部变成歪七扭八的“杀”。
“你等着,”风泉阴柔地说,“我绝不会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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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虎清点完守备军,没见着柳空,他四处询问,才发现柳空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