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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情丝缠绵（第2页）

梅菲斯特从容收拢翅膀，带着不变的轻淡笑容，冷眼旁观现场各怀心思的人、龙、翼龙和瓴蛾。

亚当的心思最单纯。他本是为了自己的冒失行为心虚，不知要如何应付被他无礼冒犯的龙的怒火，才向大天使求助的。不过他本就是大而化之的性格，神经粗得可以，为自己的失礼行为所来的不安原本就相当有限。再加上同情心极度泛滥，瓴泠出现后的可怜样子立即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一时间忙着招呼梅菲斯特看顾瓴蛾，脱下外袍给瓴泠穿（还要在衣袍背后开出可以让瓴蛾翅膀伸出的开口），又做出火球给瓴泠取暖，早就把最初招呼大天使现身的目的忘在脑后。

翼龙也把最初听到瓴蛾和大天使的振翼声时的警戒心抛在了九宵云外，更连自己守护“君上”的职责也忘光光。自从看到跟在瓴蛾身后落下的大天使的身影，他的脑袋就变成一片空白。他只刻只想知道这银发天使（猜得好准！该不该说他是心有灵犀呢？）是不是自己的同类？怎么可能有那么美丽的翅膀，那样的绝世容颜！

对此，大天使在心里撇撇嘴角。暗道果然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物，体内流了一半龙的血液，和龙一样色。梅亚静那样的龙本天使都不肯甩，你这家伙还在做梦！

与翼龙相较，被称为“君上”龙就冷静多了，虽也为大天使的超凡容貌而眼光发直，脑子却没有完全停止运转，也将亚当与梅菲斯特的说话听在耳里。毕竟偌大夏维雅，能从夏维雅王那老狐狸手里骗到“君”号的只有他一个，那可不是光凭漂亮脸蛋就行的！刚才动手的时候，他就从对手的怪异武功隐约猜到亚当的身份，再看到这绝色“翼龙”、听到“梅菲斯特”这个名字，猜测就变成了确定。此刻他表面上冷冷地收拾“情丝”，面无表情似乎仍在为亚当方才的举动生气，头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应付这次预期外的会面，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亚因冒失而来的“歉意”，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从这个角度看来，龙果然不愧是清蓝之境最高等的生物，想的问题就是复杂！不是纯粹听从肉体本能的东西可比！只是既有梅菲斯特存在，又岂能容他称心如意？不过，唉唉，亚当这可怜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大，若是没有大天使罩着，被人骗去卖他还会帮人家数钱！

倒是瓴蛾那在龙这样高智慧生物眼里的低等种族，简单的思想没有令大天使有不屑或叹息的意思。

瓴泠一眼就认出那个翼龙正是剥去他上衣、用夹子卡住他翅膀的粗暴家伙。看他的样子，那个看来高贵俊美的龙应该是他的主君——至少是一伙儿的吧？瓴泠还记得以前训练时被灌输的知识，在夏维雅，只有王族才有资格作翼龙的主君，夏维雅的王族加上自家的雪叶岩阁下也只有四个龙。雪叶岩不必说，夏维雅王和另两位王子的图像也早随着教官的皮鞭深印瓴蛾的脑海，那是绝不会弄错的——这龙并不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个龙的相貌瓴泠也非全然陌生，自己必然在什么时候见过才对。瓴泠自有记忆起便在夏维雅王国内务府专责训练瓴蛾的教坊受训，长大后就被分派到雪叶岩府上。这样的经历自是谈不上见识广博，但也正是这样的经历使他知道自己能够有所记忆的龙，只能是夏维雅的高官贵胄。

这个看来身份高贵的龙和亚当先生显然不是朋友。这从他板着脸摆弄手中似乎是武器的短棒细链，并不时以怪异的眼光瞪视亚当先生就知道了。粗暴的翼龙态度就更明显。作为训练良好的瓴蛾，地位尊贵的龙们争执对立的时候，本来是应该紧紧闭上嘴巴躲得远远的才对，不过瓴泠真的很想能帮助亚当先生。

瓴泠裹着亚当的外袍，翅膀伸展开来，在没有任何柴草基础的火球上暖着发僵的翅膀尖儿，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努力开动脑筋，想找出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打架是想也不必想的，除此之外……

瓴泠的“努力开动脑筋”在梅菲斯特的神念感应下实在迟缓得难以忍受（回想当年使用386的感觉）。幸好在大天使漫长的生命中并不缺乏与低等智慧打交道的经验——毕竟既使是人或龙与天使相比也有所不足的——因此耐性一流。而且梅菲斯特还能分心多用。

梅菲斯特暂且让瓴蛾去动脑筋，自己与亚当以神念迅速交换了分开的这段时间内各自的经历，弄清了“莫克被绑架”这件事的缘委。

这种神念交流其实速度很快，虽然这一天中发生了很多事，亚当和梅菲斯特交换完信息，也不过用去数十息的时间，翼龙仍在发呆痴想中，龙刚刚做出了初步的计划，而瓴泠的动脑筋居然也有了结果！

瓴泠振动翼尖发出能量束吸引亚当的目光（经过这么长时间，目前亚当已习惯了瓴蛾的这种招呼方式），迅速打出了一连串手势。看懂瓴蛾所“说”的话，大天使不禁觉得瓴蛾的智慧实在不比龙低多少，竟想出能这样帮助亚当。

其实瓴泠“说”的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瓴泠说：那位青舆图候君，雪叶岩阁下曾在府中宴请他，我见过两次。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是敌对关系还是普通交往，知道对方的身份都可帮助亚当选择最恰当的应对方式。且他特别说明雪叶岩曾在府中宴请——以雪叶岩的性情，能让他在自己府里摆宴招待，更有两次之多的——此龙身份岂是小可？

无论是谁，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样两点，都绝对不能算笨了。事实上，瓴泠是没想得那么清楚了，但只他想到这两条信息会对亚当有用，已经十分难得。比较而言，梅菲斯特倒觉得亚当未必能彻底体会瓴泠告诉他这两点的意义——也难怪雪叶岩总叫亚当“白痴”。

同样看到瓴蛾手语的青舆图候和翼龙似乎也未领会瓴蛾的用意，那主要是因为他们对瓴蛾的智慧水准早有定见，完全不当瓴蛾有大脑存在，只以为瓴蛾是偶然想到，随手“说”出而已。

大天使对人的了解果然不同一般，亚当确实没想到什么知已知彼的问题，不过，瓴泠提供的信息也确实令他眼睛一亮。毕竟他前些日为了想帮冰川龙，着实花了不少功夫研究夏维雅朝中的重臣们，对青舆图候这名字，当然不可能不留下印象。

亚当瞠目打量青舆图候，好一会儿才再出声。神情惊喜，口气却有点儿怪怪的：“你就是青舆图候！我早该想到的！我是伊甸园的亚当。雪叶岩跟我提过你。听说你是夏维雅最出色的美龙之一，果然名下无虚！”

青舆图候立即被打个措手不及！

严格地讲，亚当的话作为初次见面者还是稍嫌冒失，却也不能算真的失礼。更何况终归是称赞青舆图候的美丽，又是借雪叶岩这自身便极负美名之龙的口说话，纵是青舆图候再不慕虚荣，这时也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当然不会觉得被冒犯了，更加不会不高兴。

至多只是有些意外——毕竟无论是他自各方面资料中了解的亚当，还是相遇以来短暂接触所形成的印象，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话从亚当口里说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份意外，使得青舆图候本来想好的应对方法完全用不上，呆呆地好一阵找不出适当的答话来。

梅菲斯特面上波澜不兴，心中却是大吃一惊。他也不信亚当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以亚当一惯有一句说一句的坦率作风，称赞青舆图候美貌并不奇怪，提到雪叶岩就大有玄机了。

不能说亚当说谎。雪叶岩当然跟亚当提过青舆图候这名字。青舆图候大概也确算得上是夏维雅除雪叶岩外最负美名的龙（波塞冬还太小，且从未在雅达克露过面，不算）——只是关于这一点，亚当多半是从弗雅收集的资料中知道，而非雪叶岩说的。

雪叶岩怎也不会出言品评其他龙的容貌——无关自傲或别的什么，只是雪叶岩的性情不会拿这种事做话题罢了。但是亚当述说这两件事实的方式，却明显存有令听者认为是雪叶岩夸赞青舆图候“是夏维雅最出色的美龙之一”的意思。亚当什么时候学会玩弄文字游戏，误导别人的伎俩了？

梅菲斯特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跟雪叶岩提起，亚当一直在研究申邑琛、青舆图候的资料，还搞了一些计划的事。难道现在亚当就是在执行其中的某一计划？这次的碰面应该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吧？若非早就考虑过见到这个龙时要怎样说话，亚当应该是没这份随机应变的本事的。而且亚当说话时那略微怪异的口吻，也令熟悉他的大天使知道那确实不是他惯常的、不暇思索随兴即出的言语。

大天使默然看着亚当澄澈的黑眸，和其中反映出的、青舆图候微带意外，却更多欣喜的笑靥——显然只这么一句话就已经令那龙对亚当好感大增——也不知是该高兴亚当终于学懂话出口前先经过大脑，还是要惋惜那一份失去的纯真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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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在**盘腿而坐，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膝上，凝神思索下一步的行动——说是“凝神思索”，其实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走了五次神。这当然不能怪他。半个时辰前所做的事，可比现在这样坐在**绞脑汁来得享受得多。若非戊是个理智健全、极有自制力的成年龙，绝不肯那么快就从温柔乡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