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摇了摇头,只盯着那望不到头的天际说:“没找到阿弟前,我不想喝。”
吴用的手依旧举了片刻,最终脱力般垂下。他咬了咬牙,隐去脸上的心疼,扭身大喊道:“继续给我找!谁先找到老子赏他十万晶!”
“那个女人呢?”
李莲语气幽幽,突然问道。吴用回身看了看李莲的脸色,对身后的汉子打了个手势。
很快,那个汉子推着一个步履蹒跚、身形佝偻的女人过来。女人身上的衣袍有很多破损,一道一道,露出里面血红的鞭痕。
李莲看着构穗走到骆驼下。此时,她娇俏的脸蛋终于有了表情——一种恨之入骨的狰狞疯狂。
“都怪你这个贱女人!我让你勾引我阿弟,我让你勾引我阿弟!”
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尖声厉叫,一鞭子一鞭子往下抽,每次直挥得胳膊发疼手指发麻。
构穗不躲不哼,只在鞭子抽到身上时微微瑟缩。被长发遮住的小脸,脸色苍白嘴唇发乌,额头汗珠细密,表情则木讷呆滞。
不远处,假意寻找李桂实则在岩山上偷闲喝水的问槐看着这幕,手指细细摩挲着水袋粗糙的皮革面。他眸光清明冷淡,好似那里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干系。尽管李桂是他亲手掰断脖子杀的,而那两个女人又都算和他有过不可言说的情事。
很快,他就把注意从那里移开。就着地势,他举目四望。周围,夜色已经比暮色浓郁,不消片刻,淡蓝与深蓝交杂的夜幕完全降临,幕布上几处星光点缀,原先太阳落下的地方升起一轮半透明的白色月牙,随着高度攀升渐渐凝实,颜色也越来越黄。
旅团的人用法术点上火把,骑在骆驼上高举着。从岩山上看去像数点蹦出火堆带着火星的柴屑,随着荒漠无休无止的风,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骆驼和人的影子在火把的照耀下融为一体,嗒嗒的踏蹄声还有人呼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荒漠里好不热闹。
李莲抽得累了,一手叉腰一手按住心口,大口呼吸。她的眼睛依旧不放过趴伏在地的构穗,死死盯着她。那面无表情、无所畏惧的样子,令李莲恨的牙根痒。
阿弟,你这是何苦!你舍命相救的女人,根本不将你放在心上,连一点难过愧疚都不曾有。如果那时,被大翅凫鹰叼走的,是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该多好!该多好!
李莲满目痛苦替她的阿弟不值得。
那天,她因外面的喧闹从岩洞跑出。随着大家伙手指的方向,赫然看见大翅凫鹰口里惊恐万分的李桂。那凫鹰带着她的阿弟直直往西飞,翅展若鲸,扇动不快但也是他们追不上的。
镇荒海中,魔兽远比修士强悍。在这里,修士的境界最多不过元婴,而那些魔兽最低级别也有金丹的实力。这就是为何,每次兽潮来袭会有众多此间修士惨死,尸身都保不全。
法尊将他们这些被天道不容的人镇压于此。一边借他们的手斩杀魔兽,一边又借魔兽的爪牙虐杀残戮,好一个一矢双穿的雷霆手段!
李莲银牙咬唇。与阿弟困在此间十余年的恨与寻不到阿弟的悲怒焦躁,搅得她胃酸心烧,直到脑海里飘来问槐的脸,气才顺了些。
那大翅凫鹰行踪诡秘,难寻踪迹,幸好有问槐相帮。他擅长追踪术,对各类魔兽亦很了解。犹记一个月前,她想寻头魔兽,便去黑市打探消息。拐过一个转角时,遇见了这个一眼难忘的人。
他席地而坐,胳膊肘支在屈起的膝盖上,闭目假寐。懒散、不羁、潇洒、神秘,在熙攘的人群中,他的身边竟然出奇地安静。地上“长目飞耳,谛听转世;问鬼鬼愁,寻神神忧。”十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透露着他的自信。一排卖消息的摊贩中,她就看中了他,这便是两人结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