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种灯,这样的玩法,容易起山火。”
构穗想到树木被嘎嘎乱烧,急了:“那、那我今天可扔了几十盏!完了完了,我要全寻回来去。”
构穗正要飞身下去,便听见身后的郦御传出几声闷笑。
构穗气鼓鼓地看他。
“你在逗我嘛?”
郦御脸上一热,正形道:“姑娘放心。一来我这滚灯有一层外骨,寻常碰撞伤不到里面的球芯;二来,今夜东峰阴云爬坡,此山头面西迎风,后半夜极有可能降雨;三来,我这滚灯里的蜡烛仅能燃一柱香时间,里面封存的空气又少,兴不起风浪。再不济,便只能靠构穗姑娘了。”
知道他做事向来周到,没成想周到到把她这个会法术的都当劳力算进去。
不过,她挺高兴。
构穗一屁股坐回兰凳,继续看着下面的滚滚星辰。
“先生对我真好。”
“这样就算真好?”
构穗挪了挪位置,紧挨着郦御。
“才不是这样就算。这两个月里,一切的点点滴滴,都是先生对我好的证明。而且,我刚刚其实很不开心,连笑都很累。”
郦御看出来了,没问罢了。
“但现在我很开心了。月老曾对我说过,能让我开心的男人就是我要找的人。之前,我找到了问槐,让他教我情爱之事……现在,我不想让他教我了。我要打诳语了,要背信弃义了。无所谓吧,因为我早就伤害了别人。”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
“菩萨和佛祖,一直都看着。”
构穗睁着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她面无表情地哭,不皱眉也不撇嘴。心里绞着痛,可她还没有学会怎样哭才可以表达痛。
郦御移开了视线,不忍再看。他的心动摇了。
他这一生在纸上画过无数张画,写过无数副字。只有构穗这一张纸,处处没有残忍,又被他涂满了残忍。
他们这两个冷血的男人,盗取了她的赤诚。她本可以获得真正的爱,现在只得到了虚伪。
“明天可以约先生一会嘛?我有重要的事要与先生说。”构穗提起灯笼,“就约在溪边吧。子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