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崇拜他。远离他,却更想靠近他。当思维足够矛盾,人就会发疯。青衣,不要一直想着他。你看着我,看着我。”
女人的眼底不像其他人——他们或多或少对传说中的神明产生了敬畏仰慕的情绪——她的平静像一滩死水,渐渐的,这种眼神带来了奇妙的反应。凝视着它就会忘却。忘却自己平凡渺小,忘却自己无能软弱。而当这片死水里存在了一个倒影,那倒影之人就会发现——自己原来是特别的。
“天演一是个七情六欲都需要用禁制压抑的失败作品。他比我们弱小,因为我们可以控制,而他做不到。”
清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青衣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清平神态笃定,仿佛在说一件确凿的事实。青衣半晌迟疑道:“清平……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而且清平说的若是真的,这算得上三界最高级别的秘辛,恐怕连法神的同胞玉帝都不清楚。
两人谈论的话题足够禁忌渎神。
清平小心地凑得更近,确保其他人听不见。
“我经常会有一些陌生的念头,这和我的前世身份有关。刚刚那些话算是突然冒进我脑子里,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告诉你,一切恐惧都来源于你自己的幻想。你把他想得太强大太尊贵,又把自己想得太弱小太无能。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因为你改变不了其他人,却一定可以改变你自己。”清平捏了捏拳,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脸上不由露出点不痛快。“我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人一直想利用我。他们现在还没有把真实面目露出来,正等候时机将我吞吃。我不想改变他们,我也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做事开始考虑得失利益,尽可能去保全自己……”
清平咬了咬唇不甘心道:“如果不是我早已死了没有自己的身体,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一定会更加疯狂。”
这最后一句语气极重,伴随着江涛声似擂起第一声战鼓,战局一触即发。眼底死水被瞬间盘活,波涛汹涌,翻滚成经历着风暴的海洋。
震惊之余,青衣心里逐渐忧虑。
面对这样的清平,若她最后真的就是构穗,而镇荒海的一切旧事重提……
“青衣姐,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清平有些兴奋地说道。
思绪恍然翻转。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点金光正在江天交界熠熠生辉。
“今天也会是个大晴天,我似乎能看见入海口,到了那里小雪就不会害怕了。”
众人凝视着远方,眼底随着朝阳的升起一点点被点燃、照亮。当光与热照在人类身上,生机和希望也在盎然生长。
清平站起身缓缓走向小雪。行进途中,她望向那只早已远去的座天鲲。
古堡苍翠,郁郁葱葱。神器与朝阳遥相呼应。在它插入古堡的剑锋处,几朵彩色小花正随风摇摆,肆意扭动。
此情此景,清平呼吸猛地一窒,心跳缓了几分。
自己在可怜他?为什么……
清平甩了甩头,收回视线走下底舱。
煮开一碗白水,一筷筷抹在小雪干涩的嘴唇上。临近中午,飞舟抵达地江入海口。到了这里,小雪的喉头水肿好了许多,陈五过来将她的伤口缝合,众人随即御剑赶路。